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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蜈蚣放开了游坦之的手指,伏在瓮底不动了。阿紫叫道:
“你轻轻将蜈蚣放入小木鼎中,小心些,可别弄伤了它。”
游坦之依言抄起蜈蚣,放入锦凳前的小木鼎中。阿紫盖
上了鼎盖,过得片刻,木鼎的孔中有一滴滴黑血滴了下来。
阿紫脸现喜色,忙伸掌将血液接住,盘膝运功,将血液
都吸入掌内。游坦之心道:“这是我的血液,却到了她身体之
中。原来她是在蜈蚣毒掌。”
过了好一会,木鼎再无黑色滴下,阿紫揭起鼎盖,见蜈
蚣已然僵毙。
阿紫双掌一搓,瞧自己手掌时,但见两只手掌如白玉无
瑕,更无半点血污,知道从师父那里偷听来的练功之法确是
半点不错,心下甚喜,捧起了木鼎,将死蜈蚣倒在地上,匆
匆走出殿去,一眼也没向游坦之瞧,似乎此人便如那条死蜈
蚣一般,再也没什么用处了。
游坦之怅望着阿紫的背影,直到她影踪不见,解开衣衫
看时,只见黑气已蔓延至腋窝,同时一条手臂也麻痒起来,霎
时之间,便如千万只跳蚤在同时咬啮一般。
他纵声大叫,跳起身来,伸手去搔,一搔之下,更加痒
得厉害,好似骨髓中、心肺中都有虫子爬了进去,蠕蠕而动。
痛可忍而痒不可耐,他跳上跳下,高声大叫,将铁头在墙上
用力碰撞,当当声响,只盼自己即时晕了过去,失却知觉,免
受这般难熬的奇痒。
又撞得几撞,拍的一声,怀中掉出一件物事,一个油布
包跌散了,露出一本黄皮书来,正是那日他拾到的那本梵文
经书。这时剧痒之下,也顾不得去拾,但见那书从中翻开。游
坦之全身说不出的难熬,滚倒在地,乱擦乱撞。过得一会,俯
伏着只是喘息,泪水、鼻涕、口涎都从铁罩的嘴缝中流出来,
滴在梵文经书上。昏昏沉沉中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书页上
已浸满了涕泪唾液,无意中一瞥,忽见书页上的弯弯曲曲文
字之间,竟出现一个僧人的图形。这僧人姿式极是奇特,脑
袋从kua • xia穿过,伸了出来,双手抓着两只脚。
他也没心绪去留神书上的古怪姿势,只觉痒得几乎也透
不过来了,扑在地下,乱撕身上衣衫,将上衣和裤子撕得片
片粉碎,把肌肤往地面上猛力磨擦,擦得片刻,皮肤中便渗
出血来。他乱滚乱擦,突然间一不小心,脑袋竟从双腿之间
穿了过去。他头上套了铁罩,急切间缩不回来,伸手想去相
助,右手自然而然的抓住了右脚。
这时他已累得筋疲力尽,一时无法动弹,只得暂时住手,
喘过一口气来,无意之中,只见那本书摊在眼前,书中所绘
的那个枯瘦僧人,姿势竟然便与自己目前有点儿相似,心下
又是惊异,又觉有些好笑,更奇怪的是,做了这个姿势后,身
上麻痒之感虽一般无二,透气即顺畅得多了,当下也不急于
要将脑袋从kua • xia钻出来,便这么伏在地下,索性依照图中僧
人的姿势,连左手也去握住了左脚,下颚碰在地下。这么一
来,姿势已与图中的僧人一般无二,透气更加舒服了。
如此伏着,双眼与那书更是接近,再向那僧人看去时,见
他身旁写着两个极大的黄字,弯弯曲曲的形状诡异,笔画中
却有许多极小的红色箭头。游坦之这般伏着,甚是疲累,当
即放手站起。只一站起,立时又痒得透不过气来,忙又将脑
袋从双腿间钻过去,双手握足,下颚抵地。只做了这古怪姿
势,透气便即顺畅。
他不敢再动,过了好一会,觉得无聊起来,便去看那图
中僧人,又去看他身旁的两个怪字。看着怪字中的那些个箭
头,心中自然而然的随着箭头所指的笔画存想,只觉右臂上
的奇痒似乎化作一线暖气,自喉头而胸腹,绕了几个弯,自
双肩而头顶,慢慢的消失。
看着怪字中的小箭头,接连这么想了几次,每次都有一
条暖气通入脑中,而臂上的奇痒便稍有减轻。他惊奇之下,也
不暇去想其中原因,只这般照做,做到三十余次时,臂上已
仅余微痒,再做十余次,手指、手掌、手臂各处已全无异感。
他将脑袋从kua • xia钻了出来,伸掌一看,手上的黑气竟已
全部退尽,他欣喜之下,突然惊呼:“啊哟,不好!蜈蚣的剧
毒都给我搬运入脑了!”但这时奇痒既止,便算有什么后患,
也顾不得许多了,又思:“这本书上本来明明没有图画,怎地
忽然多了个古怪的和尚出来?我无意之间,居然做出跟这和
尚一般的姿势来?这和尚定是菩萨,来救我性命的。”当下跪
倒在地,恭恭敬敬的向图中怪僧磕头,铁罩撞地,当当有声。
他自不知书中图形,是用天竺一种药草浸水绘成,湿时
方显,干即隐没,是以阿朱与箫峰都没见到。其实图中姿势
与运功线路,其旁均有梵字解明,少林上代高僧识得梵文,虽
不知图形秘奥,仍能依文字指点而练成易筋经神功。游坦之
奇痒难当之时,涕泪横流,恰好落在书页之上,显出了图形。
那是练功时化解外来魔头的一门妙法,乃天竺国古代高人所
创的瑜伽秘术。他突然做出这个姿式来,也非偶然巧合,食
嗌则咳,饱极则呕,原是人之天性。他在奇痒难当之时,以
头抵地,本是出乎自然,不足为异,只是他涕泪刚好流上书
页,那倒确是巧合了。他呆了一阵,疲累已极,便躺在地下
睡着了。
第二日早上刚起身,阿紫匆匆走进殿来,一见到他赤身
露体的古怪模样,“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