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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剑
很多年後的一天里,陈东问我:张健,如果那次我放手,我们真的余生都会至死不相往来?
我没有回答他,我忙著替我的狗洗澡,没空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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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脾气暴躁,对什麽都不耐烦,谁多说两句我就甩头走人,我妈烦我这个倔脾气,送我去书画老师那里学书法,由衷地希望我能陶冶一下情操。
花了大价钱请了城中挺有名声的一个老师,招了我,每次进门那老师都叫师母盯著我别把他的宝贝花瓶砸了。
因为第一次见面,我就一不小心把他漂亮的青花瓷制的烟灰缸给弄碎了。
师母是温良娴淑的那种女子,老师的话她奉若金言,果真每次打我一进门开始,漂亮的杏眼就直盯著我打转。
那时实在年小,要不,我非得误会她对我……有点意思。
陈东就是那时候认识的,他叫我老师叫师兄,他父亲就是城中最有名的书画大师,名下弟子不多,但个个都是数得出来的角,晚年得了这麽个儿子,自从学会在地上爬之後就成了他们那旮旯最淘气的孩子。
我趴在书桌上练鬼画符的一个月後,陈东出现,带领著他一大票尾巴虫浩浩荡荡推开了老师院子的门,脚还没进就说:“师兄,我来这边玩,给我口水喝。”他衣服上尽是泥巴,脸也黑黑的,我瞥著眼瞧了眼一群脏孩子,不耐烦了,把刚写的一页张扔了,继续下一张。
师母倒是显得很高兴,赶紧著回房子里头拿水去了。
原本在看古书的老师也一别於平时严肃的脸笑著说:“陈东,玩到这边来了。”
“嗯。”野小子满不在乎地用袖子擦了把脸:“刚忙完了打仗,渴了,跟师兄来要口水喝。”
院子里一刹那挤进了七八个捣蛋鬼,闹腾得跟装了满院子的蚱蜢一样,简直没法安静下来了。
我不耐烦,甩了手,准备下课回去。
老师被围在那群孩子中央,我也懒得过去打招呼,推开院子的门就要出去。
“喂,那个人,穿白衣服的,你干嘛去啊?”大大咧咧的声音从背後传来。
我回过头,眯了眼,看著那花脸,心里头有点著怒,没人敢用这种肆无忌惮的语调跟我说话。
“师兄,你徒弟啊?”大花脸转过头,问著我老师。
老师刚点了头,他就迫不及待地转过头说:“哟,那我就是你师叔了,小子,过来,叫师叔,来磕头。”
当下,火从心底冒出,我愤怒至极,但捺於这个老师平时还不错,我按下脾气,没冲过去挥那小子一拳头。
回过头回了家,告诉我妈我不再去那个老师那里。
我妈愤怒,我更愤怒,无奈之下双方妥协,再请另外的老师继续陶冶情操。
而陈东,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我跟他,水火不容。
ps:新坑……写著玩儿……折腾自己……顺便娱乐自己……
利剑2
利剑2
事实上,没过几天我就重新回到了前面那个老师那里上课。
原因是在拜另一个师父前的那一刻,我把他们家向我扑过来的京巴狗一脚给踢了个半死。
再多的钱,再多的礼,那老师死活都不收我,大门一关,不许我家人进。
很多人愤怒,包括我一向不容易动怒的父亲,一巴掌挥了过来,我一闪,躲过,他更愤怒:“我抽死你这个逆子。”随即过来,两手都用上,一手揪住我,一手就往我脸上狠狠地掴。
我委屈,也愤怒,但不敢回手,怎麽说他也是我老子。
我妈在旁边吼:“张国华,你手轻一点,打坏了脑袋他就真成傻子了……”我妈一把过来抱住我头,哭:“本来就挺傻的,再傻成什麽样了,将来讨媳妇都会讨不著了。”
我怒得根本没法言语了,只好让她没完没了的哭诉著我傻,也没辄,谁叫她是我妈,说我傻我就傻吧,没什麽大不了的。
我爸还是挺生气,但无奈我妈护子心太切,转身就愤然离去,当晚就不许我跟他们坐一个桌子吃饭,明摆告诉我我不是他儿子。
我奶奶把饭端到面壁室里,摸了摸我的头,把鸡腿撕成条塞进我的口里,笑得很慈祥,说:“别跟你爸计较,你这脾气其实是随了他的,奶奶回头教训他去,咱们健健不生气。”
我原本没食欲,听奶奶这话一说,大嚼著鸡腿,打算原谅我爸得了,这也没什麽大不了的,怎麽说他也是我亲爸不是,他不认我我认他。
“你说你爸多狠啊,下手那麽重,要是打傻了,可教奶奶怎麽办啊……”我奶撕著撕著鸡腿,眼泪汪汪了。
这下,我是真傻了,原来,在我奶奶心里,其实我也是一傻子。
我咀嚼著鸡腿,回过神随便地抗议了一句:“我不傻。”也没什麽大不了的,她是我奶奶,说我傻我就傻吧。
但显然,在我爸眼里我不是一个傻子,而且聪明得让他头疼,在我打开他的第三个保险柜把爷爷留给他的玉器掏出来时,他就恨不得把我的手给废了。
他先是嫌我脑子,这下,连我手他都看不上眼了。
在不能愤怒得灭了我的前提下,我爸只好认为我可能在中国博大精深的书画深渊里能继续修身养性陶怡情操一些,重新找上了我前面的老师,哈著腰笑:“林老师,我这逆子,还得您教,拜托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