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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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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动弹就有些头晕。身子不由自主晃了晃,旁边的秦楚青、族长太太和丫鬟婆子都赶紧去扶她。

这一耽搁的功夫,秦正宁已经行完了礼。

凌太太缓过神来,说道:“这与你何干?此事……”她想说此事毕竟鸣少爷也有错。可她又有何身份立场去斥责那位?

最终她只得一叹,说道:“此事,你不必愧疚在心。”思及先前丫鬟们来禀时提及的情形,凌太太握住了秦楚青的手,“幸好有你在,劝住了他们。不然事情闹大,当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秦楚青笑着回道:“不过是运气好,刚巧他能听进去罢了。”

族长太太宽慰凌太太道:“多大的事儿啊?小孩子们闹腾惯了,说开了就也好了。阿青不是想要吃那水晶糕点么?可巧我刚才让人准备了些送来。要不要尝尝看?”

她朝秦楚青使了个眼色后,又拍了拍凌太太的手,示意她不必多想。

秦楚青知晓族长太太想要转移话题,笑道:“您一提起这个,我就觉得有些饿了,当真是巧了。”

族长太太就赶紧吩咐人准备水来让秦楚青净手。

房里都是女眷,秦正宁不方便逗留太久。与长辈们道过别后,这便折返回去,查看秦正阳和鸣少爷那事进展得如何了。

秦楚青身子初愈本就累不得,先前一番来回折腾,当真有些乏了。

那点心香甜可口,她细细品过,着实不错。连吃了三四个,觉得回复了些气力,这便停了下来——若是吃多了克化不了,也是麻烦。

笑着赞了这点心几句,秦楚青正陪着两位太太说着话,一个俏丽的身影如彩蝶般飞进了屋子,扑到了凌太太的床边。

“娘,你好点了吗?刚才可是吓死我了!”凌嫣儿握着凌太太的手,忧心地道。

凌太太看着她额上的滴滴汗珠,说道:“无碍。不过是一时太过心急罢了。你看你,怎么那么多汗?大热天的,莫要乱跑。似我这般过了暑气,便麻烦了。”

凌嫣儿颇有些羞赧地看了秦楚青一眼,喃喃道:“刚才乱跑一气,迷路了。”

秦楚青并不多言,似是不知先前她因何跑走一般,只拿出丝帕来悄悄塞进她的手里。

凌嫣儿感激地笑笑,拭去额上汗珠。

她执着帕子的手还未放下,外头丫鬟急急来禀,匆匆说道:“太太,鸣少爷来了!”

一听这话,凌太太不顾凌嫣儿的劝阻,连忙坐起来,让丫鬟伺候着起身穿衣。

刚整理好仪容,一个少年大跨着步子迈进屋来。

他一出现,屋子里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他却好似没有发现自己带来的异状,十分淡然地停步环视屋内,最终将视线落在了秦楚青的身上。

鸣少爷跨步上前,对着秦楚青抱拳一揖,“对不住了。先前是我弄错。”

秦楚青十分坦然地受了他这一礼,却也讶然,“弄清楚了?”

这么快?

鸣少爷面如寒霜,冷声道:“作祟之人还未找到。不过,暗中做手脚之人不是令弟。我刚才去查过了。先前我把东西搁在屋里,从我出屋子到我回去的那一盏茶时间内,那小子正和人逗蛐蛐儿玩。因此,绝非是他将东西拿走。”

他一拍桌案,声音愈发寒如冰霜:“竟有人敢打我的主意、还想要借刀shā • rén?没那么容易!”

凌嫣儿斜睨他一眼,哼道:“自己冲动误会人,还要怪到别人身上。真是奇了。”

鸣少爷脸色骤然一变,凌太太大声喝道:“嫣儿,不可无礼!”

秦楚青赶在凌嫣儿说话前开了口:“凌伯母无需多虑。兄妹间说话无需诸多顾忌。”

说罢,她轻笑着挑眉问鸣少爷:“是不是?”

说成是凌府‘表少爷’,硬把自己说成是凌嫣儿的‘表哥’,这是鸣少爷自己的主意。

他看着秦楚青的笑颜,到底是自己有错在先,颇为气短,只得忍了这口气,重重“嗯”了声。

凌嫣儿没想到他居然也有肯低头的时候。看着他受憋的样子,禁不住笑了。

她本也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看他低了头,就也不再搭理他,转而和秦楚青轻声说起了话。

秦楚青看她对鸣少爷的态度与先前大不相同,不由诧异,轻笑道:“这是怎么回事?”

说着,往鸣少爷那里看了眼。

凌嫣儿一下子明白了秦楚青的意思。

她觉得秦楚青性子直率,与平日里见过的大家闺秀截然不同,十分合她眼缘。

既然之前自己出糗的那幕已经被秦楚青见到,此刻她也就没再遮掩,与秦楚青低声直言道:“那时候不过是一时想迷怔了。跑了一路出了些汗,早已清醒。幸好也没用太多心思,该搁下的自然也就搁下了。”

秦楚青笑着赞道:“极好。你倒是难得的想得开。”

鸣少爷被两个姑娘家晾到一边,耐着性子与凌太太和族长太太说了些话,到底是忍不住了。

眼看两个女孩儿相携着去院子里看花,他也随后行了过去。走到她们身后,轻轻唤了秦楚青一声,说道:“我来之前,让人去醉仙楼订了位置。等下一起过去?”

秦楚青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转换给弄得莫名其妙。

习惯使然,她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顺势问道:“去做什么?”

说起这个,鸣少爷反而有些开不了口了。

先前他想着,自己欠了秦家一次,总得赔个不是才好。如若不扯平,自己岂不是要在秦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最最麻烦的是,倘若日后被捉回去、让大哥知道他不用脑子做下这种事情去……

他还不得被大哥押着、赔半条命给秦家?!

倒不如请吃顿饭,先化干戈为玉帛,往后再见到大哥,好歹也有点底气了。

思来想去,他和秦家别的人说话都说不通。也就这位阿青姑娘,行事很合他脾胃,与她相交,能够少费许多唇舌。

鸣少爷心里谋划得很好。可是对着眼前这个接连问话的娇滴滴的小姑娘,这些豪言壮语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望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秦楚青倒是有几分了然。只是有些诧异,他赔罪,竟然不是请小六,而是过来请她。

既然是他决定的,她就顺势应承着。

大家萍水相逢,矛盾能够简单解决掉,就绝不要复杂化。拖到后面,少不得要出其他纠葛,更是麻烦。

只是……

“今日有些太晚了。不如明天罢。”秦楚青如此说道。

鸣少爷有些急了。

他记起闺中姑娘家规矩挺多,赶紧又道:“放心。你一桌,我一桌。只是为了表心意,不会让你难做的。”

秦楚青无奈道:“我并非对你有何意见。不过我身子不适,刚回来。你总得给我些时间休息休息吧?”

鸣少爷恍然大悟。

他光想着自己的事情,倒是忘了这一茬。

看着眼前女孩儿有些苍白的脸色,他颇为愧疚,却也不知该怎么说关切的话。踌躇了下,只道了声“明日我派人去接你”,这便转身走了。

看看天色不早了,凌嫣儿边和秦楚青慢慢走着说着话,边把她送到了家门口。

两人道了别后,秦楚青上了轿子,入了祖宅,往垂花门行去。

秦正宁早已让人给她备好了清爽的甜汤。因着怕她吃了肠胃不适,特意没让人冰镇,而是自然的凉度。

那汤甜度适中,清凉爽口。秦楚青一到屋子,就连饮了两碗。她还有些意犹未尽,陈妈妈却不许她再多喝了。

秦楚青自己也有分寸,不需陈妈妈多解释,就点头应了下来。

陈妈妈将碗拿下去后,烟罗捧着一个小食盒进了屋,“姑娘不用急,还有这个呢。”

她将食盒搁在桌子上,说道:“也不知伯爷用了什么法子,竟是弄了这种稀罕玩意儿过来。”

秦楚青听闻是父亲特意弄来的,就也起了些好奇心。她闲闲地掀开盖子,一看之下,却是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某人他……

很快就会出来的!

【顶锅盖逃……

╭(╯^╰)╮

☆、白玉碗

“姜汁撞奶?”秦楚青看着里面的那个小碗,既惊奇,又开心,“爹爹从哪儿弄来这样东西?”

此种吃食,是南地某处才有的,旁的地方都找不见。

彼时征战南地,她初初尝了,便极爱它。有心想学,无奈不善于此道,不知哪儿差点火候,总是凝不出鲜嫩爽滑的来。

后太.祖看不过去她屡战屡败,稍微试了次,结果一战成功。

她怎么也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拉过他的手细看,除了比她的手指更为纤长有力,好似也没旁的不同之处。

后每每想念此物味道的时候,她就央了他去做,次次好吃。

没想到江南竟是也会出现了……

“姑娘知道这物?”烟罗愕然道:“奴婢不知它的名字,还想着姑娘许是也不识得呢。没想到姑娘这么厉害,居然知晓。”

“在书上见过。”秦楚青随意答了句,又问道:“爹爹是从哪儿弄来的?”

烟罗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奴婢也不知道。烟柳方才去得早,像是听到了伯爷的话。姑娘不如问问她?”

这话刚一落下,恰好烟柳掀了帘子进屋。

她将怀里抱着的东西搁到旁边案几上。边打开上面盖着的布包边说道:“这是给姑娘新买的衣裳。今儿一早世子爷让人去选,如今绣坊刚送来。姑娘等下看看合身不合身。若是不满意,明儿让人送去改改。”

几句话说完,她看屋里人没反应,扭头望去,就见秦楚青和烟罗正都盯着她瞧。

烟罗拉了莫名其妙的烟柳到秦楚青跟前,指了那姜汁撞奶,“方才绣坊那些人到来之前,伯爷和你说了甚么?讲来听听!”

“那个可是巧了。”思及刚才听闻的那段‘奇遇’,烟柳就也笑了。

方才秦楚青去了族长家,秦立谦回屋待了会儿,觉得没有女儿的宅子甚是空荡。

他记起大夫说秦楚青已经过了必须吃米粥的日子了,就想着去外面寻些京城没有的吃食,带回来给女儿尝个新鲜。于是坐车去了外头。

去到最大的酒楼时,他刚进到堂中,就见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从后院的厨房过来,正捧了碗ru白色的没见过的吃食准备上楼。

秦立谦瞧着那东西新奇,就问了他是何物。听闻是南地某处才有的吃食,就想着去到后厨,也要一份。

谁知那人却说,此物是他亲手做了准备给主子吃的,这儿的厨子并不会。

秦立谦有心讨女儿开心,一心惦念着要把这稀罕东西弄到手,也不记得自己是堂堂明远伯了,恳切问了男子,看看能不能再做一份。价钱对方随意定。

男子看他爱女心切,上楼问了自家主子。结果异常顺利,对方居然将现成的这碗送了给他,一文钱都不要。

秦立谦想要见那相赠之人一面,打算当面道谢。

黑衣男子婉言谢绝。就这么回身而走。

秦立谦这便小心地将此物收起,带了回来。

这也是为什么族长家那边吵起来后,秦立谦未曾出现的原因。

等他回来的时候,那边早就停歇好久了。

“不过,老爷也说了,做这东西的人提醒过他,此物是由牛ru制成,寻常人不见得吃得惯这味道。除了他家主子外,他还没见哪个北地人喜欢。若是姑娘吃不下,也不要勉强就是了。”烟柳努力回想着秦立谦叮嘱的话,如此说道。

秦楚青笑着应了一声,拿起调羹轻轻送了一勺入口。

香甜爽滑,味道不错。

不过比起某人做的来,还是差了些。

秦楚青小口小口地吃着,不多时,一碗便见了底。

这时她发现了一点异状。

先前只顾着欢喜看到此物,就也没注意到。如今吃完了,竟才发现。

秦楚青拿起碗,左右看看,纯净无暇。

竟是白玉的?

“这碗是他们的?”她指了手中之物问道。

“是。伯爷当时问过了,人家说碗也送给咱们了,不必拿回去。”烟柳说罢,旁边的烟罗啧啧叹道:“当真是富贵人。玉碗都不稀罕。”

“想必是旁人用过后,他不想再沾了吧。”秦楚青了然地道。

太.祖亦是如此,爱干净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等闲不肯用旁人使过的东西。

也就她,与他交情至深。她用过的东西,他能顺手接过来继续使。故而她若想,随时可以拿了他的东西来用。

换做旁人,却是不敢。都不需他多说,只看到他那嫌弃的眼神就要退败了。

望着手中无暇的白玉,秦楚青不知怎地,就想起了羊脂玉来,心中突然涌起了莫名的失落和怅然。

那日她不知怎地冒出了个想法,说,姜汁奶莹润可爱,若是用上好的羊脂玉做的碗盛了,必然十分好看。

她不过是随口一句,并未当真。谁知太.祖却放在了心上,随后遣了人去寻合适的玉,给她做了一套羊脂玉碗具。

可惜她知道得太迟。

东西做成,她已经离京上了战场。收到他的信时,前方战事吃紧。她连回信都不曾给他一封。

再然后……

就到了这儿了。

“……姑娘?姑娘?”

秦楚青慢慢回神,就见烟罗烟柳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秦楚青勾唇笑笑,将玉碗搁回桌上,“洗干净收好吧。”

烟罗应了声,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回食盒。正提了它和烟柳一同往外走,就见桃叶在伸头探脑地往这边看。

烟罗悄悄走到桃叶身边,猛地出口斥道:“做甚么呢?鬼鬼祟祟的!”

桃叶被吓得跳将起来,回头看是二人,拍拍胸口道:“什么鬼祟?老太太要姑娘过去一趟。我正准备进屋去叫呢。”

“准备过去?”烟柳笑道:“先前我过来的时候,你就已经在这儿偷偷看着了。如今我们都出来了,那么久的时间,还在准备着不成?”

桃叶连忙告饶,“当真是如此。我这不是瞧着不知怎么和姑娘说才好,所以正拼命想着呢。”

“这有甚么不好说的?”烟罗驳道:“照实禀不就得了?”

桃叶咧了咧嘴,苦笑道:“老太太说,得好生问问姑娘,四少爷怎么就被六少爷给打了。”她不自在地缠着自己的手指,有些局促,“我想着,最好提醒姑娘一声老太太的意思。可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好开这个口。”

她是老太太派过来的。这话说好了,姑娘领情,那她就能在姑娘面前长脸。若是有点不对,那就会惹了姑娘厌烦,觉得她吃里扒外,还在替老太太说话。

“看你这小心的!我去说罢!”烟罗正想将食盒顺手往烟柳怀里一塞,忽地想起来里面还有贵重东西,忙小心地继续提着,又转回了秦楚青的屋子。

烟柳审视地打量了桃叶一番,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秦楚青到老太太那儿的时候,老太太正头缠额带,端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凝思。屋中静寂,只能听到老太太手中佛珠串移动时,发出的轻微悉索声。

丫鬟看到秦楚青,进屋通禀后,老太太并未抬眼,只淡淡地“嗯”了声,再不多说一个字。

她打定了主意,需得给这不懂规矩的丫头点颜色瞧瞧,让她知道,谁是这个府里最有权势的人!

先前兰姨娘就是太心软了,才让她给反骑到了头上。如今她若再不立立威,那丫头怕是要翻了天去!

丫鬟们看着老太太的态度,就也有些进退两难,不知该不该去将姑娘请进来。

她们正踌躇犹豫着,旁边一抹丹色闪过。扭头去看,却是秦楚青不待老太太发话,已经自顾自行了进来。

老太太听到了动静,眼睛眯开一条细缝,正好瞧见秦楚青行到锦杌旁坐下。

她握着珠串的双手一紧,念了声佛号,说道:“青姐儿愈发不将长辈放在眼中了。”

秦楚青侧过身子望向她,问道:“老太太何出此言?”

“长辈未开口,专断独行。”老太太拈着佛珠,淡淡说道。

“听老太太的意思,是没让我来这一趟了?果然是底下的人胡乱说话。”秦楚青单手支颐,轻笑着望向陈妈妈,“我就说我身子尚未痊愈,正是要多休息的时候。老太太不会让我再劳心劳力地跑这一趟。“

陈妈妈唤来外头候着的烟柳,吩咐道:“你去查查看,哪个乱嚼舌根的胡乱言语,竟说老太太不顾姑娘身子虚弱,硬要让姑娘立刻过来!”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

老太太脸色骤然变得铁青。

她猛地睁开双眸,却见秦楚青已然起了身,正款款向外行去。

“你给我站住!”老太太站起身来,指了她的背影厉声喝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不过一场小病,就让你忘了该如何恭敬对待长辈了吗?”

秦楚青回转身来,平静地看着发怒的老太太,声音和缓地道:“先前老太太寻我来,我来了,老太太说我不懂事;如今老太太说没有让我过来,我就走了,老太太依然觉得我做错了。不知老太太口中的‘恭敬对待’,需得怎样才行?”

“敢和长辈顶嘴?给我去院子里跪着,好好反省反省!”

老太太怒极,手一挥,竟是把桌子边上的的茶盏给碰到了地上。瓷器碎裂,砰地一声响。混着这呵斥之声,在空荡荡的屋里回荡着。

秦楚青侧首朝陈妈妈望了眼。

陈妈妈会意,端了锦杌搁到秦楚青的身后,扶了她坐好,口中喃喃说道:“姑娘得的可不是小病。有一段时间,都没了气息。伯爷听说后,发了好大的脾气,差点把屋里的东西全砸了。今儿姑娘若是再给晒得病倒,伯爷怕是会气得直接把这屋子给拆喽。那可了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作者君的笑绝对是善意的笑!这可是大亲妈啊!

☆、身份

老太太正欲对陈妈妈发火,秦楚青已朝陈妈妈微微颔首,让她立在了自己身后。

她端坐在陈妈妈身前,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眉目清朗地望着老太太。

老太太看着屋子正中的秦楚青,恼得胸中火气乱窜,心口发疼。

那抹丹色正大光明地杵在了这乌漆墨黑的屋子里,亮得直扎人眼。

秦楚青浅笑道:“还请老太太有话直说。转弯抹角,我是听不懂的。若那您现在让我即刻出去,我必然头也不回地就走了。我身子不好,再让我来,可真是没那个力气了。”

老太太发现如今不化妆了的秦楚青,心特别的硬。

好似以往多年的柔顺乖巧,都只是贴了一层面具后的伪装。如今这咄咄逼人锋芒毕露的她,刚刚露出伯府嫡女那掩藏了多年的犀利模样。

老太太将佛珠握得死紧。那一颗颗珠子,仿佛一粒粒棱角分明的石子,硌得她的掌心生疼。

她依然不肯罢手,坚持紧握着。

半晌后,慢慢说道:“先前,磊哥儿被正阳打了,是怎么回事?”

秦楚青不慌不忙地道:“老太太莫要听人信口胡言。小六一向懂规矩。打到四堂兄身上那一下,不见得就是小六出的手。”

她以往都叫秦正磊为‘四哥哥’,如今却是‘四堂兄’……亲疏顿分。

老太太发现了这一点,声音不由得又拔高了稍许,“老二和磊哥儿亲眼所见,怎还有假?青姐儿莫要因为他是你弟弟,就帮亲不帮理了!”

她口中的‘老二’,自然是亲生独子二老爷秦立谨。而四少爷秦正磊,便是秦立谨之子。

秦楚青静静看着气得嘴唇都在发抖的老太太,半晌没说话。

眼看着老太太按捺不住,又要出言斥责了,她方才勾了勾唇角,说道:“老太太这话说得着实让人伤心。若我帮小六是帮亲不帮理,那您不信我们所说、一味护着四堂兄,又该如何算?”

“被打的可是我的孙儿!害人者与受伤者,怎能相提并论!”

秦楚青瞥一眼已经气极的老太太,缓缓说道:“我听说鸣少爷和小六打起来的时候,四堂兄挨得并不太近,只不过被轻轻撞了下,并未实着打到。”

这话是她问鸣少爷的时候,鸣少爷亲口告诉她的,应当不会有假。

那家伙虽脾气躁了些,却也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刻意说谎。况且,他那时候也说了,他和小六俩人只顾着互相揍,恨不得每一个拳头都落在对方身上,哪还舍得‘不小心打到别人’?!

“不可能!”老太太断然说道:“磊哥儿手臂上青肿了一大块。若不是被人打到,怎会那么严重!”

老太太说着,比量了个约莫一尺的长度。

秦楚青看仔细后,微一挑眉。

——若是被拳头打到一下,怎会是这么长的一个伤处?

莫不是……

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捋了一遍。忽地记起,鸣少爷曾经无意间说过,他把那东西搁在了柜子上层,压在了一个木匣子下面。东西丢了后,木匣的板子衔接处也有些松动。看那状况,许是作祟之人偷拿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将匣子一起带了下来,将它碰松了。

当时屋外的人并未听到异响……

那会不会是匣子并未跌倒地上,而是砸在了人身上?

秦楚青得到了有用的信息,便不准备再多待。

她微微抬手。烟柳会意,上前来扶着她起了身。

“无论伤势如何,我都无力再管了。”秦楚青对老太太婉言说道:“我今日身子实是乏了。其中诸多事情,不想再去插手。还望老太太见谅。”

说着,不等老太太发话,便朝外面行去。

老太太的想法很好理解。

先前烟柳她们过来的时候,就告诉了他,伯爷已经去了六少爷那里细问事情缘由,故而无法将那吃食亲自给她送去。

依着她对秦立谦的了解,他绝对是会护着小六,而不是心疼那个四堂兄。想必老太太准备让她插手此事,便是想用她来牵制伯爷的想法。

可如今的她,又怎会任人摆布!

老太太看秦楚青要走,面露不悦,却也没再遣人拦着她。

如今老太太算是看明白了。

病愈后的秦楚青,已经跟换了个人似的,断然不会再帮她和秦立谨、秦正磊说话。若真去了,说不定还会临时反水,倒打一耙。留下也无益。

只是……

老太太用力一掷,手中珠串落到地上。绳链断开,珠子散落了一地。噼里啪啦跳动着,纷繁杂乱。

……既然这丫头再不是自己人,那往后,就休怪她不客气了!

秦楚青出了院子后,又行了段路。到了无人处,她低声对烟罗、烟柳二人说了同样的一番话。而后让两人分别去秦正宁和鸣少爷处,转告给他们俩。

“快去!务必将我的话原封不动告诉他们!”她速速叮嘱了她们几句,就让二人赶紧行事去了。

陈妈妈看着两个丫鬟跑远的背影,有些担忧,“姑娘,就这么半半拉拉几句话,能成事儿吗?”

她怎么听了半天,也没明白姑娘说的‘砸至人身、伤处一尺’之类的是什么意思?

秦楚青笑道:“你不必弄懂这个。这些事情,本也不需我们多管。”

秦正宁心细如发,她将那疑点稍作提示,他便能立刻明白过来。

至于鸣少爷……

那人虽然性子躁了些,却不是傻的,自然也能听懂。

这两人一个是伯府世子,一个是不知身份的少爷。去到一处,稍稍合计下,便能将事情的前后脉络梳理出来。再加上还有个明远伯……

还小六公道、找出作祟之人,那是他们抬抬手就能做好的事情。

哪还用得着她出面?!

“姑娘,那您现在准备去做什么?”陈妈妈望了望这回院子的路,一知半解地问道。

“先去看看小六,再回去试试那几身衣裳。若是不合适,明儿还得让人去改呢。”秦楚青笑着答道。

她本是打算去探望下秦正阳,看看这个悲催的弟弟如今怎样了。谁知因了查那东西被偷一事的真凶,他已和秦立谦、秦正宁去了族长家,并不在府里。

秦楚青就歇了那心思。试过衣裳,又独自用过晚膳后,便早早地睡下了。

烟罗将灯吹熄之前,还特意提了句,说是伯爷和世子爷如今都还在族长家,与鸣少爷一起查那事。今儿怕是得熬夜了。

她半晌没听到秦楚青说话,一扭头,才发现秦楚青压根没去注意这些,早已合上双目,呼吸匀长,沉沉睡去。

烟罗看秦楚青睡得香,很是欣喜。她轻手轻脚地去到外间,小心地合上了房门。

第二日一早,秦楚青正吃着早膳,就听院子外先是一阵轻微慌乱,紧接着,屋门被打开,二人迈步进了屋。

秦楚青看看立在自己跟前的父亲大人和兄长大人,又看看手里头只剩下一口的肉包子。

纠结了一瞬后……

她果断把包子塞进口中,然后起身,朝两个人颔首微笑。

秦正宁又好气又好笑,“慢点吃,没人和你抢。自家人,不用那么多礼。”

秦楚青慢条斯理地把口中之物吃完,方才问道:“爹爹和哥哥可是有事?”

秦立谦看着她红润了许多的脸色,欣慰道:“不错。瞧着比前些日子好许多了。昨晚睡得可好?”

“回到家中睡,自然是休息得极好。”

烟柳端了盆来,秦楚青想要净手,却被秦立谦拦住了。

“你继续吃。我们不过是来看看罢了。”

“不用,也已经好了。”

秦楚青将手放入沁凉的水中,想起昨日之事,问道:“小六那边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秦立谦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鸣少爷借住之处,就在族长家隔壁。秦正磊昨日在族长家待了没多久,就去那边玩了会儿。

东西就是那个时候被他拿走的。

后来将秦正阳引至鸣少爷要去之处,特意让秦正阳将东西捡起、让鸣少爷看到,也是他做的。

昨儿为这事,折腾了将近一夜。

秦立谦、秦正宁和鸣少爷都没睡。他们将族长家、杨四爷家的人尽数叫了去,挨个询问,慢慢将事情的脉络梳理了出来。最后证据都全了,秦正磊无话可说,这才认了下来。

秦正宁唇角噙着惯有的温和笑意,语气冷然地道:“……最后老四挨了鸣少爷三鞭子,晕过去了。族长就没再动用家法。不然,单凭他敢诬蔑正阳,我们就绝饶不了他!”

三鞭子就把人打晕了?

秦楚青回忆着鸣少爷的言行举止。

难不成,那小子竟是个会武的?

她正暗暗思量着,便听秦正宁说道:“幸好昨日妹妹特意提醒,不然的话,怕是不会注意到这些。”

秦楚青用布巾擦着手,笑道:“那个就算我不讲,哥哥你们只要去看过,迟早也能留意到。我不过是听到后尽自己的一份心,与你们说一声罢了。老太太如何了?”

秦立谦说道:“不知。还没起身。”

他提到老太太的时候,唇角闪过讥诮的笑意。虽时间极短,但秦楚青却看到了那其中隐含着的厌恶情绪。

这样的排斥之意,恐怕不是一朝一夕骤然形成的。

秦楚青手中一顿,将布巾递给了烟罗。正思量着要不要将话题引开,一旁秦正宁已经将屋里伺候的人尽数遣了出去。

待到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人的时候,秦正宁拿出一张折起的纸张,摊开,露出里面画着的一物,指了它问秦楚青:“你可认得此物?”

秦楚青瞧了一眼,心下暗惊。

她认得。

她当然认得。

是先锋营的牌识。

沉香木所做条形牌,牌周刻有缠枝纹样,正中雕着所有者的名字。

这个是……

先锋营一等兵士?

算是士兵里的小头目了。

秦楚青摇头说道:“看上去像是身份牌记。具体的,我却是不知晓了。”

“你不识得也是正常。此物除了军中之人,等闲见不到。”秦正宁低声道:“这是军中的身份牌识。具体哪一处的,我们亦是不知。不过看这纹饰,应当是极北之地的植物样子。”

秦楚青默默颔首。

秦立谦行了过来,指了那牌识中本应刻有名字的地方,说道:“这图是正阳凭着记忆画下来的。此处,本应有个‘鸣’字。”

秦楚青将父亲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突然反应过来,拿着纸张的手不由就加大了力气,“这东西是鸣少爷的?难道就是当初他丢了的那物?”

“不错。当时正阳捡起来后仔细看过,故而印象颇深。”

秦楚青瞬间理解了鸣少爷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了。

军中最重的就是纪律。他将这个弄丢,再回去,铁定要挨罚的。而且,这惩处,绝对不会轻了。

“不对啊。”秦楚青转念一想,喃喃说道:“这个时候,不应当是军士离开营地的时间。”

而且,若是正规离开营地的话,应当把军中牌识上交给将军或者副将。回营之后,再去领取。

“难不成,他是偷跑出来的?”她疑惑地侧首去问父兄。

秦正宁沉吟道:“还记得我与你提起过的那个人吗?”

“先前在族长家看到他后,你说起的那个?”秦楚青见秦正宁微微颔首,便道:“记得。只是当时哥哥不太肯定,并未说出他是谁。”

“我所说之人被其兄带入军中历练,也有几年了。只是如今正值盛夏,还不到离营的日期,王爷治军甚严,断不会让他肆意而行,先前我便想着许是弄错了罢。如今看来,倒真有可能是他。”秦正宁将纸张折起,收好,“倘若果真如此,阿青往后和他相交,需得谨慎小心。”

秦楚青明白,这最后一句话,应当就是父兄今日匆匆赶来的真正原因。

不过——

“他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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