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重逢（二）

怀瑾紧随其后，手中的陌刀寒光闪闪，见人就砍，硬生生逼得城门左右的叛军步步后退，直将两扇城门死死的挤在墙上，竟不能关闭。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齐军的兵士已经蜂拥入城，蜀地叛军一见城门彻底失守，有人仓皇向内溃逃，也有人丢下兵器，蹲地求饶。

稳住东门的局势，怀瑾再看时，却已经不见了崔怀的影子。

“崔将军呢？”她叫住一名军士问道。

“适才看见，将军一人已向内城杀去！”军士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向城内一指。

怀瑾暗暗道了声不好，他们本就是孤军深入，如今邹同的大队人马未到，本应固守东门以待援军，没想到崔家人性子都慢，这崔怀却是个异类，居然单枪匹马冲进城了。

“宋副将！”略一思量，她只能找寻宋明，所幸宋明并未乱跑，他在后军当中，此时刚刚入城，听见怀瑾叫他，一脸不乐意的奔了过来。

“崔将军追着那伙溃军入城了，你有两条路选，要么留在这里，死守东门待援，要么带一队人冲进去保护崔将军，选吧！”怀瑾言简意赅。

“我留守。”宋明倒是难得的干脆，东门守军早就溃散，料想即便惊动了城中主将，要想组织人手夺回城关，也得一两个时辰，有那功夫，邹同就应该到了，傻子才会在这个时候往内城冲。

“好，那就拜托了！”怀瑾料到他会这样选，当下拨转马头，吩咐身边军士，“不怕死的，随我入城保护崔将军。”

这队骑兵，日常本就是崔怀训练的，这时闻言，自有一队人跟在怀瑾身后，向内城冲去。

夜色中，沿途不时有叛军尸体倒地，怀瑾循着痕迹急追了半刻，终于看到了崔怀的身影，他正挥刀与四五名敌军将领战在一处，怀瑾的心弦一松，正暗道一声幸好之时，却听见一阵弓弦声响。

“将军！”她双腿一夹，纵马猛冲，人在半路已经自马背上飞身掠起，手中陌刀飞出，两名围斗崔怀的蜀军将领被她击中马腿倒地，然而还是迟了那么片刻，崔怀挥开了迎面砍来的两把刀，却没能躲开紧随其后的箭，噗噗两声，胸腹两处被射个正着，怀瑾冲到时，只堪堪在他坠马倒地前，一把扶住了他。

“别——别放走他！”崔怀用刀撑地，反手去推怀瑾，吃力的看向前方，“那是此地守将冯庆华。”

“是，将军！”身后齐军军士也纵马追了过来，有人上前扶住崔怀，怀瑾低头看时，却见双手尽是鲜血，心下知道崔怀恐有性命之忧，只是此时也没时间多想，自腰间抽出长剑，一跃而起，直扑崔怀所说的守将冯庆华。

早有之前围斗崔怀的敌将挡在前面，怀瑾人在空中，扑的姿态不变，只左脚在右脚上借力，人猛的一个鹞子翻身，轻巧的自两名敌将头顶翻过，手起剑落，两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喉间一凉，已经翻身落马。

冯庆华面色一变，拨马后退，弓箭手立时顶上，一时飞箭如雨，怀瑾只能左右闪躲，挥剑遮挡。

这样一停顿，冯庆华已经带着人跑出了一箭之地了。怀瑾回身来看崔怀，后者咬牙切齿的说，“追，别管我，放走他军法处置你！”

怀瑾狠狠咬了咬牙，猛的跃上一匹马，人藏身马腹之下，却用剑鞘照着马臀狠抽一下，马儿吃痛，不管不顾的向前冲去，虽然瞬间身中数箭，却也成功的将怀瑾带到了弓箭手近前。

自即将倒地的马腹下飞掠而起，一连砍倒近处的三四名弓箭手，这一串动作怀瑾完成得干净利索，身后七八名骑兵也紧随她之后冲杀过来，近处弓箭发射不及，五十名弓箭手转眼被砍了个干净，小红马不知何时追到了怀瑾身侧，怀瑾纵身上马，继续追击冯庆华。

那天怀瑾的记忆，定格在追到冯庆华的时刻，此前冯庆华应该是闻讯后带着亲兵出来，因为不知虚实，准备撤向南门，身边亲兵虽然不多，也有五百余人，而怀瑾所带之人不过百余人，又有留下救护崔怀的，也有方才死于弓箭之下的，追到冯庆华时，所剩也不过五六十人。

冯庆华眼看南门近在眼前，方才驻马冷笑，“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杀了！”

亲兵一拥而上围了过来，怀瑾也杀红了眼，只看准冯庆华所在的方位，示意随行军士列一字长蛇阵，自己站在阵头，挥剑连砍，硬生生在亲军的包围中撕开一处口子。虽然这队军士从未在他的指挥下列过阵，不过齐军素来勤于演练阵法，只要有人指挥，士兵的反应都早已成了习惯，只是配合得不如整队训练时有素，仓促间也展现不出变化，但只做一轮冲锋，还是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