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其实第一世临死前,他就在数九寒冬之际被人关在漏风小破屋里整整七日,连件披风都没有。
那七日里,每日都有呼啸的风掺着冰碎,刀刮似的割在他身上,他早就习惯了这般寒意。
或者说,此刻的寒意还不及第一世他被关时的一半。
祁子臻细致地抚摸着石琴上每根琴键,未曾抬头,更未曾应答。
好半晌后,他终于淡漠开口:“轿帘。”
小厮不敢再多嘴,哆哆嗦嗦应声,忙起身将轿帘挽起,任由轿外冷风肆意钻进阴冷小轿内。
衣摆顺着风意卷曲,摇摇晃晃地显出祁子臻脚下那双简陋朴素的黑布鞋,隐约间还能看见一截莹润白皙的脚腕。
堂堂丞相嫡长子过得这般朴素,恐怕说出去都无人敢信罢。
祁子臻牵牵嘴角,没泛起多少情绪波澜。
他抬起早就被冻得通红的双手,重重落在琴键上。
“叮——”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静谧街道上,宛若一道敲击在寒冬冰面上的小锤。接着又是几道零散的敲击声,仿佛敲击之人只是闲来无事,不小心碰到。
随着敲击声逐渐流畅,散乱的几个声音如同零落水滴缓缓融入结冰的清泉当中,冷冽而又清澈,甚至能听出敲击之人遗世dú • lì的漠然。
石琴独有的清脆音色叮叮当当地从石桥上倾泻而下,清冷孤傲的曲调像是要零零碎碎化成冰霜,与桥下冰河融为一体。
过路行人渐渐聚集在石桥之下,或惊叹,或钦佩,或沉浸。
恰在这时,原本灰蒙蒙的天空里飘下几朵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