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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话说到这里,再瞅着小孙子那仿佛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清楚的眸子,她竟然一时间有些说不出来了。
“祖母,孙儿都明白的,孙儿也并没有觉得难过,弟弟有父亲偏爱是不假,可是孙儿也有祖母疼爱不是……”
见自家祖母看着自己的眼神中满是疼惜怜爱,顾明泽又不是个真正的小孩子,还有哪里不明白的,他笑着摇了摇头,很是淡然的说道。
虽说在府门口看到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一幕时,他是觉得有些刺眼,也觉得有些意难平,但仔细想想其实也就不在意了。
都是没有多大干系的人,他若是觉得失落难过,太过在意他们的举动,那才是不值得呢。
更何况,就算是真的要讲,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虽然有着父亲的疼爱,但他也不差啊,母亲和祖母对他的疼爱,可丝毫都不比父亲来得少。
再加上祖父的重视,这么一算下来的话,他其实也并没有被亏待,着实没有什么好计较的。
真要说起来,在外面待了三年,被养成这么一副小哭包的性子,接下来估计还要承受祖父的冷眼,他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才是有些可怜呢。
“泽儿……”
望着坐在自己面前,容貌俊秀,眸光通透的少年,沈芳舒心里的愧疚越发强烈。
她知道,这个小孙子说得这些话都是出自真心的,可正因为如此,她才越发的心疼。
若不是因为当年,她被恨意蒙蔽了心智,一时行差踏错,做出那种事情,那小孙子便会像是刚刚看见的那个孩子一样,有着父母真心的疼爱。
又怎么会像是现在一般,看着这般透彻,说出这样一番让人心疼的话来。
说是不在乎,说是很公平,可这种事情又怎么能以公平来论呢,祖母的疼爱,又怎么可能真的代替的了父亲的存在。
没错,早在顾长安六年未归,孙子慢慢长大,越来越懂事的时候,沈芳舒就已经后悔了。
她的小孙子,本应该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永宁侯府的继承人,根本就不需要像是现在这般努力,所有的东西原本就该是他的。
但就因为她的一时私心,她的一念之差,就害得小孙子不得不像是现在一样拼命的去努力。
可这个时候后悔却已经晚了,事情已经做下来,就没有挽回的余地,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说出真相的。
那样就算是能够挽回她对小孙子犯下的错,但却无疑会造成另一个更大的错误。
“祖母,孙儿真的无事,孙儿每日都要随先生习文,还要随祖父练武,时间排得满满当当的,就连去娘亲那里请安都要特意找时间,哪里有功夫去伤春悲秋啊!”
见自家祖母看着自己的眼神越发不对,顾明泽连忙开口打断,他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抿了抿唇带着些俏皮的说道。
前世的时候,与其他那些少年一样,顾明泽说话也不是特别的会照顾人。
可穿越这一回,经历了生离,再也见不到昔日的父母,独自一人在这陌生的世界,他倒是变得更加重情了起来。
尤其是这侯府之中,真心待他之人,除了母亲之外,就只有祖母,他自然是格外的珍惜,也不希望她们为了自己担心发愁。
“什么伤春悲秋,你小小年纪,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就在这里乱用成语,小心你先生听到了罚你!”
原本心中的愁绪,都被顾明泽这一句话给扇飞了,沈芳舒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她揉了揉面前小孙子的头发,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孩子素日里一向稳重,在外面就跟个小大人似的,也只有在自己和锦儿面前,才有这么一丝孩子气。
想来也是因着庶长子这个身份,若不是如此,怕是这孩子也不会这般谨言慎行,唯恐行差踏错一步,让人抓到把柄的。
“先生才不会罚我呢,祖母您不知道,我可是先生的得意门生,先生别提有多喜欢我了,他才舍不得罚我呢……”
提起这茬,顾明泽倒是有些淡淡的骄傲,虽然说两世为人,功课好似乎是应该的。
但那文言文真是不学不知道,一学吓一跳,没有标点符号,还总是竖着读的书本,真的与前世相差太多。
而且作为一个理科生,被迫着学这些文科的东西,明明是直线思维,却非得将其变成曲线,这难度其实并不比那些刚启蒙的孩童小。
甚至因为思维固化的缘故,还要更难一些,不过在他的刻苦努力之下,这些障碍也是通通的被他给化解了,还得了先生的称赞。
这自然让他难免有一点小小的自豪,尤其是在先生说他现在如果下场的话,怕是能够直接考中秀才,顾明泽真的是很难不得意。
毕竟秀才虽说在古代的功名制度里,只比那童生高一级,但真若是算起来的话,怕是能够比得上前世的硕士博士了。
“你啊,若是让你祖父瞧见你现在这模样,怕是定要罚你的!”
瞧着自家小孙子这飞扬的眉眼,意气风发的模样,沈芳舒也觉得高兴,只是高兴的同时,她却也没忘了提醒一句。
毕竟侯爷对小孙子的要求一向甚高,小孙子那沉稳持重的模样,有一大半都是被侯爷给磨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