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半炷香后，宫女带回一个药包交给了那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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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暮色刚刚降临。

顾府一片宁静，且越临近世子的玉笙居，四下越静，那里一片黑暗。

碧纱灯笼随风轻摇，月光朦胧，半遮半掩，天际微暗，雪花缓缓飘零。

裴玄承独自一人走在府，跨过月洞门，进了那玉笙居。

顾府他不常回，但不回，居自是也有丫鬟照料打扫。

此时屋却暗无光亮，各房之也全然没有半分动静。

裴玄承推开了那房门，长身玉立在门口，面无表情，修长的手指拾起火石，慢条斯理地划开，点然了烛火。

而后，他未转身，却唇角一动，扬起了一抹笑来，语声温润而缓缓，开口道：“父亲大人，怎么不点灯？”

他话声落下，身后便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不敢。”

裴玄承又是轻动了唇角，这时转了身过来，语声含笑。

“父亲大人怎地还怕火？不是有下人办么？”

椅上的老者年过古稀，一身深青色贵气绸缎长袍，头发与胡须皆已全白，虽年迈，但瞧之精神抖擞，老当益壮。

他之“不敢”不是裴玄承话的“点灯”，而是裴玄承话的那句——“父亲”。

俩人皆是心知肚明。

顾阁老没就着此再说什么，而是道：

“杀了王胜，杀了晟尧，还有多少无辜者死于你的刀下，昔日礼贤下士，温尔雅，宅心仁厚，悲天悯人的殿下去哪了？”

裴玄承微微倚靠在了身后的案几上，桃花眸缓缓开合，唇角噙笑，很温和地道：“父亲大人在说什么，晟尧不是在此么？”

顾阁老并未看他，脸上没半分表情，无喜无怒，无悲无伤，也没答话，却是过了许久，方才道：“收手吧，趁还来得及。”

裴玄承缓缓地舔唇，笑了，笑而不语，却是过了一会儿方才再度开了口。

“顾阁老，怕了？”

他起了身，缓缓地围着顾阁老所座之处慢行。

“怎么？顾阁老昔年和太-祖皇帝义结金兰时没怕；全家被太-祖皇帝从大火救出时没怕；立下誓死捍卫裴家江山时没怕；受封受爵，大把的金银收入囊时没怕，但现在，怕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