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朋友
“嗯，就是不知道你的字迹，所以……可能会被认出来。”/p
“秃子认不出来我的笔迹，我又不交给班主任。”顾欲挥了挥手，转身往里面走，鬼使神差的，乔白凝踮起脚尖伸直手臂，才把顾欲的手臂给扒拉下来。/p
差点没给这小家伙掰倒的顾欲：？/p
小东西力气还不小。/p
“呃我不是……”乔白凝慌慌张张松开手，无辜地举在那里，跟投降似的，傻愣愣的。/p
“我是说，唔，你吃早饭了吗？要不我请你……”/p
顾欲打量着眼前的小孩儿，忽的笑了一声。/p
“吃过了。”/p
“不过还能加个餐。”/p
站在生煎店门口，乔白凝还觉得有些魔幻，自己刚刚是中了什么邪，竟然胆敢把顾欲给拽下来，真是活腻了。/p
但是那时候，面前的人简简单单两句话，就让他忽然沉到水底的心“啵”地一下冒出了水面。/p
荡在波浪尖头悠悠摇曳着。/p
乔白凝点了自己的份，顾欲点了个五人份，原本打算把乔白凝那份捎上的，还没扫码，乔白凝就转账成功了。/p
“朋友啊？”卖生煎的大叔和乔白凝相熟，转锅等火候的功夫，和乔白凝聊起来。/p
“是、同学。”乔白凝点点头。/p
顾欲在一旁对着大叔笑了笑，看着小孩儿毛茸茸的头顶，觉得有点可爱。/p
这家伙怎么总是像个乖宝宝似的，说话还会认认真真点头，还把什么话都当真，也什么事情都分得一清二楚的。/p
如果是其他人，即便他连名字都叫不出来，都恨不得认他做朋友，这个小孩儿却乖乖说只是同学。/p
也太老实了。/p
总让人忍不住想要捉弄一下。/p
卖生煎的大叔给他们每一份里都多加了一个生煎，又在顾欲那一大摞里额外塞了几袋醋，乔白凝怕顾欲不方便拿，还说要帮忙送过去。/p
“请客还送上门啊，也太客气了。”顾欲没有拒绝，分了一盒给他，自己一手端着两盒，就带着乔白凝进了网吧。/p
他们也没开包间，机子就在窗户旁，里面几个闻着香气游戏也不打了直接挂机。/p
“咦。”有人把乔白凝认了出来。/p
照理说乔白凝这种只有一面之缘的，很少会被认记住，但是那天他们吃饭的时候，可是顾欲亲自开口让季燃去把小孩儿叫过来一起吃饭。/p
那可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还顺带蹦迪的世纪奇景啊，当天同桌一二傻子都差点直接认嫂子的那种。/p
顾欲虽然在学校里朋友多，关系好的也就他们几个，这家伙臭洁癖多得很，不喜欢跟不熟的人一桌，结果还“亲；自”吩咐把人“请”过来！/p
铁树要开花呀。/p
不过那天之后，他们就再没见过顾欲带乔白凝玩儿，还以为这事儿凉了，结果今天直接送早餐……/p
难不成，要公开了？/p
乔白凝看着一群人“如狼似虎”的表情盯过来，吓得往顾欲背后直躲，放下生煎就跑了，连自己那份都忘记拿。/p
顾欲转过头的时候，小矮子都跑得没影儿了，看着桌上的六盒生煎，没忍住笑了好久。/p
惊悚得其余几个说不出来话，相互打了打眼色交流。/p
可没见过顾神这么笑的。/p
啧啧。/p
众人吃生煎吃得肚皮都撑圆了，大家都吃过早餐，再加一顿，要不是因为嫂子亲自送过来，谁乐意把自己撑成猪啊。/p
顾欲吃尝了两个就没吃了，他看这群“猪”吃得挺欢的，还以为早饭把他们饿着了。/p
“不够的话再去点两份？”/p
“哥，你看我这肚子。”有人把衣服掀起来。/p
旁边的人往上面拍了拍：“不错，是个好瓜。”/p
“你个瓜娃，滚！”/p
一群人闹哄哄的，扯了会儿皮，上电脑，发现因为挂机被扣了接近十分信誉分。/p
这狗粮，怎么还带debuff的啊？！/p
再说乔白凝跑出了网吧，才想起来自己那份生煎没拿，其实他吃过早饭的，想了想，索性还是算了，也没再买别的，就回家直播去了。/p
周日上午的观众并不多，就算不上班也会选择补觉，乔白凝最喜欢这个时间段的直播间，安安静静地唱歌，不会有人打扰。/p
只是这几天问他是不是真的谈恋爱的弹幕数量有些超标，管理员又让他暂时不要乱解释，他就只能假装没看到。/p
下午的彩排很顺利，审核的时候还有校领导在，专门夸了他们班节目不错，内容丰富，看着姑姑脸上的笑，乔白凝心里也高兴起来。/p
只是这样的高兴在回去上晚自习的时候彻底被扑灭了。/p
他以前被同学孤立，最严重的时候，也没被人堵过。/p
几个比他高半头的人将他拦下来，说是有点事情想和他商量商量，乔白凝看了一圈，一个都不认识。/p
联想到之前课桌上的涂鸦，他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p
只是他不明白，分明他什么也没做，为什么又有人看他不顺眼……/p
周日的下午没有自习，除了彩排的人，学校里几乎是空荡荡的。乔白凝今天是翘课回家的，没有背书包，身上也没带手机，他甚至来不及反抗，就被两个人架着去了后操场的角落。/p
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男生也在那里，和他不同，那几个高个子的对待乔白凝会阴悄悄地下黑手，拧他的胳膊，对另外一个男生却是碰都不敢碰一下的。/p
乔白凝觉得自己身上被捏紫了好几处，只是他的泪腺比较清奇，对疼痛的忍受度还蛮高的，因此目前为止，还没开始掉眼泪。/p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哭，因为曾经他经历过太多类似的情况，他哭得越厉害，这群心理变态的人就越是觉得这种折磨有趣。/p
乔白凝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放缓呼吸，只要他情绪波动不大，也不开口争论的话，就不会哭出来，这群人也会因为他的反应无趣而放过他。/p
只是他没想到，这群人的目的竟然和以往的人都不同。/p
“你和顾欲什么关系。”/p
矮个子那人抱着手臂，咬着手指看了乔白凝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问到。/p
这一问还真把乔白凝问懵了。/p
关……顾欲又什么事啊？/p
他想不明白，对那个男生投去疑惑的眼神，那人脑回路估摸着也不太对劲，竟然莫名其妙就生气了。/p
“不要用这种婊里气的眼神看我！我不吃这一套！”/p
乔白凝是真心觉得这个人的脑回路和普通人不一样。/p
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p
男生面露不耐烦：“现在是我在问你！垃圾。”/p
乔白凝听着这人又吐了几句脏话出来，不由得皱了皱眉，但是他打不过另外几个，最后只能妥协：“是同学。”/p
“同学？！”那个男生又怒又笑，看起来像有人格**，反正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p
乔白凝告诉自己不要和病人计较，所以不生气。/p
“同学你勾引人顾欲晚自习跟你出去？”/p
“同学你让顾欲给你顶包受罚？！”/p
“**哪里学的狐媚手段！贱得人恶心！”/p
那个男生越骂越激动，最后口不择言地骂道：“真是个没娘养的杂种！”/p
“啪”的一声，突如其来的耳光响得振聋发聩。/p
乔白凝手掌和手指都是麻的，他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直接把那人给扇到了地上。声音之大，连旁边站着的几人都怔愣在了原地。/p
这小小的身体里竟然蕴藏着这么大的力量。/p
“不准你……”乔白凝甫一张口，豆大的泪珠就先滚落下来了，吧嗒吧嗒掉进干枯的草里，在这安静的午后声音格外响亮。/p
地上那人被这一耳光扇懵了，甚至忘记让其他人反击，可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鲜红的血就从耳朵里流了出来。/p
站着的几个人原本还打算替那人报仇，看见那人都流血了，连忙上去把人扶起来。/p
那个男生眼睛都睁不开，手脚也没力气，被另外两个人背着带走了，还有一个剩下来本来打算收拾乔白凝的，在看到那双流着眼泪通红的眸子后，举起的手有了一瞬的迟疑。/p
以及恐惧。/p
那种不怕死的、愤怒的眼神，足够让任何人都心生畏惧。/p
果然，只是片刻的犹豫，乔白凝就从地上搬起了石头，发疯似的朝那人砸去。/p
带着泥土、比两个拳头还大几圈的石头飞快砸过来，要不是躲得及时，这块石头能砸到这人的腰上。/p
他们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这矮子却爆发出如此大的力量，显然是他一个人应付不来的，就算最后能打赢，他也讨不到什么好。/p
乔白凝疯了！就算打不过也会用牙在他身上撕下肉来！/p
他终于想起来那个眼神为什么可怕了。/p
未被驯养的野兽被激怒时，也像这般可怖。/p
乔白凝又捡起一块石头砸过去，这回终于把人吓跑了。/p
后操场空无一人。/p
他像是耗尽了全部的力气，两只手无力的垂下，随后身体僵地，机械般地一点点蹲下，蜷缩起来，抱着手臂紧紧地将自己缩成一团。/p
幼兽般压抑的呜咽声被四周无人打理的野草淹没。/p
“我不是……没人养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