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意外的年会(下)
温如水青筋一跳:“……你真是欠扁。”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桌上已经摆得满满当当了,木妈还在奋力烧新菜,木慈只好站在门口无奈道:“够吃了啦,才八个人呢,吃酒都没坐满桌,再说还有年糕,够吃了,来坐下吧。”
“没事。”木妈挥挥锅铲,“你们先吃,我这再炒几个菜,对了,你爸带了点自己酿的酒来,你们开了,尝尝看。”
木爸坐在桌边摇头,筷子已经在手里了,看上去兴致勃勃:“行了,让你妈忙活吧,她停不下来的。”
左妈也来劝:“你不坐,我们也不好意思开吃。”
果然只有女人才更了解女人,木妈哑然,这才歇火:“那好吧,我把这盘炒完就来。”
八个人,十六盘菜,满满当当的炒年糕跟炒粉干,还有正中间一盆酸菜鱼散发着扑鼻的油香,碗筷在不算宽大的桌面上毫无容身之处,只好勉强端在手里,另一头坐在一起的木爸跟左爸已经倒上小酒,开怀畅聊起来了。
“都多吃点。”木妈用公筷给四个年轻人的碗里都夹了满满几大块肉片,“看你们四个都瘦得全是骨头了,大城市工作忙,要多照顾自己。”
清道夫恍惚着,不动声色地捏了捏自己的肌肉,确保自己没有处于幻觉当中。
温如水看着一下子被塞满的碗,只能艰难地点头。
左弦倒是饶有兴趣地开始尝试,而木慈已经麻木了:“我今年胖了十斤……”
“哪有!”木妈惊讶地看着他,左看右瞧,“你肉都长到哪里去了?再说,胖十斤怎么了,长点冬膘好过年。快吃。”
三人在努力憋笑。
木慈静静地凝视着他们:“……”
左妈忍不住笑了笑,帮忙打了个圆场:“还是别忙活了,让孩子们自己吃吧,说不定咱们烧的,有些还不合他们的口味呢。”
有了四名长辈在,话题当然不能太放飞,倒是左爸对登山俱乐部很感兴趣,还饶有兴趣地问起他们都征服了哪几座山,有没有照片之类的,险些问的四人冷汗都快流下来了。
好在左弦撒谎从来脸不红心不跳,加上木爸在旁凑热闹,总算勉强应付过去。
酒足饭饱之后,时间已经不算太早了,左爸跟木爸略有些微醺,摇摇晃晃地歪在沙发上休息,木慈跟左弦让出主客卧供四位长辈休息一晚上,他们俩则打算在客厅的沙发上将就将就。
温如水跟清道夫任劳任怨地帮忙收拾起残局来,见着左弦跟木慈出来,清道夫忽然问道:“说起来,刚刚不方便提,现在我想问你们一件事。”
“什么?”温如水正在擦桌子上凝结的污渍,疑惑道。
清道夫正在把碗碟垒起来,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去年在巴黎圣母院附近看见了那辆火车,它从我身体里开过去了。”
气氛瞬间凝滞住,过了一会儿,温如水才问:“是我想的那个火车吗?”
“开过去是什么意思?”木慈目瞪口呆地问道。
“字面上的意思。”清道夫言简意赅,靠着桌子一角沉思了会儿,似乎在思考该如何更准确地表达:“当时我在路上,那辆车跨过塞纳河畔,直接没过了我的身体。”
左弦饶有兴趣地问道:“那当时的景色是什么样的?说起来,每次这种意外都能被你撞上,之前有次站点也是,我们还以为你没赶上车,结果你硬生生挂在火车外,能活下来也是个奇迹。”
“没有景色。”清道夫说,“就像我在火车外的那段时间,什么都没有,心跳,声音,呼吸,一切都停止了,比宇宙更荒芜,比时间更悠久,仿佛人被彻底放逐到虚无当中,唯一存在的只有你自己,只不过这次火车更快,那种感觉只是出现了一瞬间,就消失了。”
温如水的神态已趋向惊恐:“它还会出现?”
“不。”左弦若有所思,摇摇头道,“我不这么认为,去年,或者说过完今天后就是前年,我跟木慈也曾经看到过火车一次,按照时间计算的话,我想是最后一轮筛选,它要带走的是2021年的某些人,而我们这些曾经的乘客可以观测到它。”
“什么意思?”木慈皱眉道,“我们可以看到它?那又怎么样?”
左弦微笑起来:“起码可以确定一点,我们安全了。清道夫直接跟它撞了个面,却没有出任何事,我想火车遵循的规则正好是跟常识相反的,当我们经历过它,遭遇过它,也能够观测到它的时候,它就无法再触碰到我们,或者说,在它的规则里,我们是不可再选择的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