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elude·Op.22
匈牙利钢琴家瞬间来了精神,他满意地看着波兰人再次化作一尊石像,心中豁然开朗。
哦,他发誓,从现在起李斯特最喜欢的女钢琴家,就是屋里的那位小姐。
如果湖蓝色的眼睛能说话,那它对另一双天蓝色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哈,报应来了吧。”
静下心来倾听,李斯特越发品出这两首离经叛道的曲子中的韵味来。
它们并非亵渎,也并非玩乐,音符的打散重建自有一套内在理论驱动,包括鲜明的舞蹈节奏风格,这完全是一种新型、从未现世的、却又成熟的音乐类型。
而他,最喜欢的就是尝试五线里的无限可能了。
等这曲结束,李斯特迫不及待地在打开的窗边显出身形。
他甚至敲了三下玻璃提醒弹钢琴的小姐看过来。
“日安,小姐,您刚刚演奏的曲子……非常、非常的有趣。”
“李、李、李斯特!”
金发的钢琴家可以对上帝起誓,他此前绝对没有见过这位如此可爱的小姐。
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内心的快乐,他甚至大着胆子在悬崖边撩拨沉默的好友。
“哎呀,这就被认出来啦?”
*
肖邦坐在未婚妻小姐家的沙发上,脸上虽然挂着笑,但这种正面的情绪并未走进他的内心。
即使喝着欧罗拉亲自给他沏的茶,即使身边那个向来闹腾的人终于学会了矜持和安静,他依旧在不高兴。
原本清淡的茶水,竟在口腔中迸发出只有生茶才有的苦涩。
被她记住口味偏好也不能压下心里的莫名情绪。
“欧罗拉……你见过弗朗茨吗?为什么一眼就认出他了?”
肖邦尽量不去理回心中的异样,否则他就无法自然地说话。他可不想连声腔都染上幽怨,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幽怨。
话题被牵出,两道视线都落在客厅里唯一的女士身上。
一道是追根究底,一道是好奇探知,两两相加本该带来沉重的压迫感,却在她的坦然应对下消失无踪。
“嗯,弗朗索瓦,我见过李斯特先生的画像,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来。”
画像……
你那么喜欢肖邦,就没去看看他的画像吗?
有些怄气的波兰人刚要发问,就被身旁的匈牙利人热情地抢了先。
“欧罗拉,扔掉那些束缚的敬语词汇,请以朋友待我就好——我想知道你对照的是我哪张画像上的脸孔?是安格尔的素描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