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忙

徐杏繁哽咽了一声，道：“她竟那么狠，先前好话哄着我，说什么趁着年轻，好好珍惜，说什么以后遇见了良人，赎了身就可以上岸。现下却全改了口，说什么一日为妓，终身为妓，她这辈子，我这辈子，包括我的下辈子，都别指望脱出这烂泥坑。”

许翊桐默然无语，真是劝都无从劝。徐杏繁固然可怜可悲，可已经沦落至此，除非她有勇气逃出徐家这个门，肯吃苦受累换一种生活方式。

只是，她锦衣玉食惯了，她能接受过个寻常村妇的苦日子吗？

徐杏繁冷笑数声，道：“她有我可以奉养，等我老了呢？我指望谁去？她却把我最后一条退路也断的干干净净。”

她忽的看向许翊桐，伸手攥住她的手腕。

徐杏繁的指甲留得长，这么一抓，几乎抓进了许翊桐的肉里。

许翊桐吃痛，却没敢缩回手，因为她在徐杏繁的眼里看见了绝望的疯狂。

徐杏繁一字一句的，似乎要说进许翊桐的心里去：“她不只断了我的后路，也断了我的希望，打我才来癸水开始，她就拿药入了胭脂水粉香膏，夜以继日的拿药薰着我，直到薰的我再没有生育子嗣的可能。”

许翊桐惊骇的瞪大眼，这就是徐杏繁说的“下药”？

做为女人，或许生儿育女是天然的母性。当然，女人可以不嫁人不生孩子，但不能没有这个功能。

这也太残忍了吧？

徐杏繁抓着许翊桐，问：“你很同情我是不是？”

“我……”许翊桐摇头，她自己同样是个可怜人，有什么资格同情徐杏繁？

徐杏繁却逼问：“那你帮我个忙。”

“什么？我，我……”许翊桐有些慌，她问徐杏繁：“杏繁姐姐，你别做傻事啊。”

“傻事，还有什么算傻事？”徐杏繁盯着许翊桐，压低声音道：“你别看这里花团锦簇，可其实就是个火坑，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我都要被放在火上灸烤，直到烤的我没了一滴血，没了一块肉，人老珠黄，疾病缠身。还没到那个地步呢，我娘就已经找人取代我了。你不是怀疑暖风、细雨去哪儿了吗？”

徐杏繁咕咕咕的笑着，那笑声又苍凉又凄厉，她仰起脸，眼泪顺着她的两颊往下淌，她却笑得十分阴沉，对许翊桐道：“我娘认了她俩做干闺女，调教了一两个月，已经开始接客了。”

许翊桐：“……”她是真的无话可说。

徐杏繁道：“你觉得她们也很可怜？不不不。”

她摇头：“她们是打小买来服侍我的，从来没饿过一次肚子，没穿过一天破衣裳，没做过一天苦活累活，从小见识的就是古玩惜珍，学的就是琴棋书画，做的都是调弄脂粉的雅事，学的就是卖弄风情，服侍男人。她们很嫉妒我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所以一旦有了同样的机会，她们巴不得呢，压根不用我娘哄骗。”

许翊桐一点儿都不稀奇，这便是耳濡目染吧？人们都是看到别人面上风光，私底下的苦处，自己不亲自体会，又如何得知？

徐杏繁逼问道：“这回能帮我了？”

“……”许翊桐很谨慎的道：“我人单力微，不知道能不能帮上杏繁姐姐的忙。”

徐杏繁嗤的一声，下地取了只匣子来，从里面拿出一封信，道：“不要你做别的，只让你帮我送封信。”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