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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这样认为?」凝视着光头忿忿不平的激动神情,盘元左轻轻问道。
「从寻找到他的第一天起,我们心中就只有他这一名主子,我们比别人拚命,升官奖赏的事却永远轮不到我们;我们对他从未有过贰心,可他指派给我们的永远是杂毛小事;我们希望能帮着他,让他早日达成心愿,但他,却从来看不起我们,嫌弃着我们,更在这场最重要、且关键的大战前夕冷冷将我们斥回,这样的我们,何必还留在这里惹人嫌、等人嘲笑?」
「你们跟着他,是为了升官、奖赏吗?」盘元左又问。
「当然不是!」听到盘元左的话,光头受辱似地狠狠瞪向她,「凭我们三个,在任何一个阵营里想升点官、要点奖赏会是难事吗?我们之所以跟着他,是因为他少年时救过我们,是因为他是条汉子,是因为我们看着他一路走来的痕迹后,知晓他或许曾走歪,但那颗热爱草原的初心从未改变过!」
「你们呢?」听着光头激动的回答,盘元左笑了,然后缓缓转头望向牧民首领宇文疾。
「一开始自是因为无路可走……而后,则是发现他其实并不像大家想像中的那般狼子野心,更因有你这样的人愿跟着他,所以我们愿意跟着你。」望着盘元左柔柔的笑容,宇文疾轻叹了口气,「我们真的以为,有你在他身旁,这草原,或许真可以提早结束它的纷乱……只他,终究还是只信任自己的亲信与心腹,不仅遗弃了你,更在最后一刻,遗弃了我们……」
「他没有遗弃过任何人。」在冥想了一日一夜,真正确定了耶律获的心后,望着眼前这群人,盘元左笑得眼眸都模糊了,「正因为你们是你们,所以他才会要你们回来啊。」
「小盘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们打什么哑谜!」
「元左少爷,你不用再劝我们了,我们……」
「一开始虽迫于无奈、却一直没有背弃过他的你们,不是一直不想征战,只想要一片水草肥美、且再无人敢掠夺、觊觎之地吗?他,一直记着呢。」
望着那群丧志的牧民,盘元左指着身前这座城——
「这里,或许不是你们想像中的肥沃水草地,但水源充足,更在大家的建设下,坚若磐石,并且城外,就是草原……如今,有他们三个在,有曾经接受过他严格兵训的你们在,这里已是个可以让许多人都安心栖身的家了,不是吗?」
听及盘元左的话,牧民们愣了愣,然后与她一同抬眼望着这座城,眼底,若有所思。
「你们三个,虽从没升过官,甚至连馈赏都比人少,但一路以来,所有重要的战役,他的身旁从没少过你们,不是吗?」将眼眸望向那三名野汉子,盘元左笑得更温柔了。「他一直明白你们对他的忠心,明白你们对他的敬畏,更看似极尽所能的利用着你们的忠诚与敬畏,但其实,他根本不在乎所谓的忠诚与敬畏,他在乎的,是你们的人,是当初你们那不离不弃、不远千里寻觅而来的情义,所以,无法与你们称兄道弟的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还那分情义。」
「若是这样,那为什么这回……」听着盘元左的娓娓道来,光头沉吟了许久后呐呐问道,嗓音微微有些沙哑了。
「因为你们三个,因为大家,因为这座城,是现在的他,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打击与挫折,都能咬牙再起的希望啊。」任泪水彻底模糊了双眼,盘元左笑得那样清明而且执着,「所以,回来的,当然是你们呀。」
耳中,听着盘元左柔柔的嗓音,脑中,回想着过往的一切与一切,所有人的眼眸,在这一刻都模糊了,只为耶律获那从未说出口、甚至不想被人发现的关怀与信任。
「他……」当了解一切后,光头又激动、又开心、又生气、又不舍地骂道,「直说不就好了!」
「他一直就是个那么别扭的人啊。」盘元左呵呵笑了起来,笑得泪水都滴落脸庞了,「谁让你们傻……」
「这么个别扭又无情无义之人,你还就偏偏看上了?」这回,最爱下结论的独眼龙说话了。望着盘元左脸上的泪,他又连忙慌乱掏出一条头巾塞至她手中让她擦泪,「最傻的人根本是你,元左妹妹。」
「我……」听及独眼龙的话,和他话中暧昧的「元左妹妹」四字,盘元左一愣,然后在望及那一个个含笑望着她的人们,脸蓦地一红,「你、你们怎么都……」
「别忘了他可是鵟王啊!」光头拍拍盘元左的肩后,转身向城里走去,「他说你是男的,这整个赫伦草原上,谁敢说你是女的!」
「那可不。当不可一世的鵟王终于遇到他想独占、怎么也不想让别人有机会下手的心仪女子,会有这样的作法,不是很合理吗?你说是吧,元左妹妹。」
丢下这句话后,独眼龙跟大胡子也勾肩搭背的回城了。
「你、你们误会了,他没有……是我自己……」
「元左姑娘,走吧,傻愣着干嘛?你不是说教我们做皂吗?还不快看看今日这天合不合适晒皂啊!」
全部的牧民都含笑转身回「家」了,守军离城的第十二日,赫伦草原,天气,晴。
第十章
额郘城,九月,赤日炎炎。
炙热的艳阳,晒得每个人脸上热汗直流,氤氲的热气烘得人躁气难耐,但如今集中在城中「问天台」旁的所有人却全一语不发,只是神色忧急地望着端坐在蒲垫上的盘元左。
许久许久后,盘元左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眸。
「元左妹妹,怎么样?」一望见她睁开眼,光头连忙问道。
「有雨。」
虽只有短短的两个字,原本脸上满是忧心的城民却集体欢呼了起来。
之所以欢呼,是因为这阵晴空真的持续太久了,久到草原的草都枯萎了,久到河流溪湖都干涸了,久到大地都龟裂了……
大旱,赫伦草原五十年来不曾见过的大旱。
如今,听及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