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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身子会发抖,眼会这么酸?
为什么她的心,一瞬间竟紧紧揪成一团,几乎连跳动,都无法跳动了……
正当盘元左因自己的古怪反应而彻底仓皇失措时,她的耳畔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嗓音——
「元左,我肩酸,回我屋里给我好好按按。」
「是……」
颤抖着唇角,盘元左迈开颤抖的双腿随着盘劭先离开了大厅,但在离开前,她还是忍不住回眸一望,然后望见的是,耶律获轻轻印在额伦儿柔荑上的深情一吻……
脑中,再无半点思绪了,盘元左就像个木头人般地随盘劭先进了屋,站在他的身后,为阖着眼、一语不发的三叔按着肩,许久许久之后,才突然开口问道,「三叔……我们禳族人可以掉眼泪吗?」
「掉吧,强忍着有碍养生。」早感觉到那一颗颗落在自己颈间温热水滴的盘劭先,眼睁也没睁地淡淡回道。
「她好美……」任不知为何疯狂泌出的泪在脸上奔流,盘元左在一阵又一阵的抽痛心跳中喃喃说道。
「皮相,庸俗!」盘劭先没好气地轻啐一声,而后,嗓音再度转回平淡,「不过就算是皮相,我们家元左也远胜于她。」
「三叔,你这是安慰我吗?」听到盘劭先的回答后,盘元左笑了,只眼泪,依然止不住。
「我们禳族人从不懂什么是安慰。」当肩际衣衫完全被盘元左的泪水濡湿,盘劭先挥了挥手,「你今天这按法有碍我的养生,哭完后再来找我。」
「好……」
点了点头,盘元左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后乖乖向房门走去,然后在走至门旁时,听见身后传来盘劭先略略沙哑的嗓音——
「元左,仔细想想你为什么哭,为什么心痛。」
「是……」
这夜,回到自己房后,静静坐在榻上继续落泪的盘元左,真的很努力思考着自己为什么哭、为什么心痛,因为过去的她,从没有如此深刻且椎心的感觉。
是因为自觉比不上他人,所以难受吗?
可过往,她也曾见过美女,却从未有与人比较的念头、更未难受过,所以是不是其实她羡慕的,是额伦儿那一身自己从未拥有、且穿戴过的华美装扮?
是的,盘元左这一生,几乎没有装扮过,因为对禳族人来说,外表,只是个皮相,灵心,才是真。
尽管明知外表只是皮相,但为了明白自己究竟为何而难受,所以她的手,还是轻轻举至了头上。
她将一直以来都戴在头上的头巾揭下,露出了其实已及肩胛处的长发,然后将头发细细梳理好,并取过一条小红绳将前额凌乱的前发往后扎上。
她将一直以来都穿着的男装脱下,将紧缠在胸口的长绸取下,取来榻上的丝质墨绿色薄被,按着方才望见的额伦儿装扮,将薄被裹至身上后,在双ru间打了个结,并在胸下腰上系上一条腰带,让椒ru上缘与额伦儿一般暴露在空气间,让那柔软的丝被如额伦儿一般轻覆住她若隐若现的雪白修长双腿。
她坐至小铜镜前,将自己用来占卜的小粉红水晶石换成两条细绳,沾黏至耳垂上,然后,用她来作皂的天然红草挤出一些汁液,抹在自己的唇上。
这样,像吗?好看吗?
她真的想知道,若她也装扮一下,他是不是也会用那样的目光望着她,就算不像对额伦儿那样的痴迷,但至少,能望着她……
盼。
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盘元左突然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
因为这样的她,好怪。
红肿的双眼配着红艳的唇,泪痕斑斑的小脸旁缀着的泪滴形粉晶,恍若延续着她的泪,而那丝被,尽管薄,但裹在她的身上,却显得那般赘重、俗丽,没半点轻盈与柔美感……
还是喜欢原来的自己啊,那个或许有些傻气,或许不够华丽,但却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就算截去一头人人羡慕的乌黑长发、顶着一块丑头巾,穿着男装四处乱跑也丝毫不在意的自己……
望着镜中那头已长的发丝,回想起与耶律获初相见的那一日,盘元左轻轻地笑了。
他大概还不知道,她踹过他这个人人敬畏的「鵟王」的屁股吧!
任往事在脑中一一流转,盘元左的心,缓缓不痛了。
初相识时的他,其实一点也不像现在的他看起来那般无情、无心,要不然在她每回冷得发颤时,他不会将他的怀抱借给她当火炉,也不会在昏迷失控差点伤害她时,硬是克制了下来,更不会在她生平第一回发脾气时,发出那样爽朗豪迈的畅笑。
那个自在而眩目的笑容,她至今还记得呢……
思。
只是,彰显身分后的他,再也不笑了,整个人霸道了、冷酷了。但就算如此,她还是感觉得出他的心其实并不冷,因为他望向草原的眼底深处,还是含着一抹淡淡温柔;他虽不主动靠近她,却也不拒绝她的靠近,还特地为她准备了适合她的护甲及防身武器,任她继续将他当火炉,在他怀中胡言乱语也不斥责她。
人们口中的狼子野心,抑或杀弟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