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宇文弈不是傻子,他当然也听出来眼前这大夫对白烟的心思,再看看白烟,也是默认的模样,顿觉心灰意冷,愤然道:“我不会要你的药方,是死是活,与你无关。”
谢渊语气一沉:“弟弟,你伤墨城主在先,如今墨家人不和你计较还为你看病,你不道歉不接受这好意,枉为皇族中人,毫无气度。”
墨白长眉微挑,好个谢渊,他什么时候说过他不计较了。宋神医是宋神医,他是他,一句话就把他要宰了宇文弈的事给抹了,他倒好意思。
喜喜也听出谢渊在找台阶给宇文弈下,虽然事出宇文弈,不过看在他不惜和亲弟撕破面皮留他们的分上,她也就不作声了。总不能真将人家的弟弟给宰了吧。她愤愤地挽了墨白的手,静观其变。
宇文弈心里有恨,他苦等这么多年,知道白烟不喜欢墨白,可突然又杀出个大夫来。墨白的地位不低,权势地位甚至是他也比不过的,他也认了。但这文弱大夫凭什么跟他比,凭什么白烟喜欢他不喜欢自己?
他不服气。
“白烟,你真的不会跟我走?”
白烟答得坚定:“不会。”
宇文弈身体一晃:“为什么不会?”
白烟负手而立,笔直如松柏,在满屋人的注视下,抬眼看他,轻快地说道:“以前是因为我是白家人,不会离开墨城。如今依旧是,但多了一个原因。”
宇文弈朝那大夫看去,生了厌恶:“因为他?”
白烟轻轻地点了点头,大方得让宋神医都觉意外。
“他只是个大夫,无权无势,他拿什么来保护你?”
声音带着质问,如果她不说清楚,恐怕宇文弈不会轻易放弃。白烟感激他救过自己,但绝不希望他对自己太过执着。那斩断这单方情丝,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白烟缓声说道:“有这么一个人,他自小就随师父隐居在崖底,多少人重金利诱都不出崖底一步,因为他讨厌俗世。直到四年前他在崖底救了个姑娘。姑娘伤好后说要回墨城,一世都要侍奉在城主身边,不会离开。后来她发现,城主一旁,多了个大夫。那大夫发现那姑娘实在太厉害,于是他不要酬劳,只要城主教他习武。而这些事,他从来不告诉那姑娘。一个二十多岁的人筋骨都已经硬如顽石,可短短几年,他却也算是个高手了。他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但其实她什么都明白。”
话落,满屋悄然,简单一席话,连执拗的宇文弈也明白——自己输了。
比起这大夫来,他还更早遇见白烟,甚至都是白烟的救命恩人。在他放不下全部,放不下皇族身份,以为权势才是保护一个人重要的工具时,就已经输了。
宋神医面色平静,心有起伏。他站在白烟斜后面,在这里正好能看见她的侧脸。她没有半点退却,坦白大方,敢作敢当的脾气,在他眼里,是没人比得上的。
他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原来她什么都明白。
屋里寂静,外面雨声杂乱,浓浓秋意都渗入了里屋。
事情最终总该有人来做个决定,喜喜见无人说话,朝墨白努努嘴,示意他出来主持大局。
一直抱着兔爷顺毛的墨白可没有心情去给他们收拾烂摊子,见喜喜努嘴,才开口说道:“宇文弈,你可以走了。”
啪嚓!喜喜好像听见宇文弈再次心碎的声音了,她就不该指望墨白会说出什么客气话。
宇文弈一言不发,面色苍白,倒也不咳嗽了,转身往外面走,行了两步,脚下又停住,说道:“让墨城主无端受罪,是我的错,等我回大业后,我会让人奉上黄金白银,美女珠宝,以此谢罪。”
喜喜差点没呸他一口:“除了美女。”
见她着急,墨白重复道:“除了美女。”
宇文弈只觉这“妇唱夫随”的两人又给他心口插了一刀,能不能考虑下他的心情啊。他微微偏头,没有看白烟,而是将视线落在那文弱书生模样的大夫的脸上:“如果,如果你此生敢负她,我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
宋神医笑得淡然:“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宇文弈不想再听了,快到门口他又停下来,对墨白说道:“林莫和彭秀都是我重金请来的,墨城主能不能不找他们麻烦?”
墨白半点余地也没有,说道:“不能。”
“他们只是收银买命。”
“如果不计较这件事,日后每个人都能找他们,给他们钱,收我的命。”墨白神情颇冷,“留下敢对墨城下手的人,无异于留下祸害。”
宇文弈一时没辙,想来他们也是为钱而来,为他们求一次情已经仁至义尽,生意不成,仁义又何必在。他权衡之下,便道:“告辞。”
林莫脸色一变:“宇文公子!”他慌乱道,“你怎能如此绝情,你将我留下,我定是死路一条。”
宇文弈心情不悦,不想理会任何人,任他急喊他也没有停步,直接走了。
“死路一条又如何。”
说话的是彭秀,语气没有半点慌乱,目光凌厉,气势强大,沉声道:“既然要做这种买卖,早就应该想好后果。你也收了宇文弈的钱,本来就是一桩生意,生意没做好,他为你求情,也算是恩赐了。你还有脸再求?”
林莫被戳到了痛处,被她说得更像鼠辈,可比起命来,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气道:“你这死老太婆七老八十了,一只脚都进了鬼门关,我还正当壮年,你倒说得轻巧。”
彭秀冷冷地盯着他:“看来林掌门不是想死在墨城主手里,而是想死在我这老太婆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