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拉手手
傅辞洲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能对着祝余问出这种弱智问题来。
还对是不是自己有意思,万一祝余醒着,要怎么解释才算不牵强。
傅辞洲沿着马路往前走,低头看着自己踩在沥青路上的人字拖,心说还不如运动鞋穿着舒服。
“傅辞洲。”祝余突然喊了他一声。
“嗯?”傅辞洲暂且放下和对方的恩恩怨怨,“干嘛?”
“你上午…”祝余含糊着声音,嗡着声道,“去找我了吗?”
“啊…”傅辞洲的脚步一顿,把祝余往自己身上背了背,“嗯。”
这人怎么知道的?
看见自己了?
“在哪啊?”祝余又问,“我…我没看见你。”
傅辞洲:“没看见我怎么知道我找你了?”
祝余把脸贴在他的肩上:“我爸跟我说的。”
傅辞洲点点头,继续闷头走他的路。
“你为什么…”祝余拎了拎傅辞洲的衣服,“这么…想知道我的事啊?”
傅辞洲喉间一哽,舌尖上轻轻舔开干涩的唇瓣,缓缓反问道:“有吗?”
回答他的,是祝余一声细微绵长的嗓音。
“老陈说我们关系好。”傅辞洲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他。
“啊?”祝余心底冒出了一些委屈来,“就这啊?”
“我们关系的确好。”傅辞洲又补充道。
祝余的脚丫在傅辞洲身侧晃了晃:“是吗?”
他动了动脚趾,伸到傅辞洲的视野中去。
祝余不爱穿凉鞋,脚背常年都闷在鞋子里,似乎比他的肤色更苍白一些。
傅辞洲垂着眸子,再去看那只脚背。
皮肤很薄,即便隔着老远也能看见凸起的骨骼和交错的血管。青色的,像一根根盘旋在雪地上的藤蔓。
在大排档吃饭后,他们一起去洗了手,顺便冲了个脚,刚才祝余把鞋踢了,这会儿脚底沾了些灰。
傅辞洲背着个一百三四十斤的人走了十来分钟,现在也有些累了。
“歇会儿。”他把祝余放在路边花坛边上坐着,拎着的鞋子扔就对方的身边,“你可真会享福。”
他们买拖鞋倒是勤快,结果这雨等了一天,到现在也没下下来。
等找到地方睡觉,这拖鞋也白买了。
“困。”祝余脑袋一歪,仿佛就要原地开睡。
傅辞洲拎了下裤管,蹲在他的面前:“抬脚。”
祝余把腿一抬,差点没蹬傅辞洲脸上。
“让你抬脚,没让你踹我。”傅辞洲抓住祝余脚踝,手掌轻轻扫过他的脚底。
有些痒,祝余手掌按在花坛边缘,把脚往回缩了一缩。
傅辞洲握住他的脚踝往回一拽:“刚才不挺厉害吗,现在怎么要收回去了?”
“傅辞洲。”祝余又喊了一声。
“连名带姓叫我,跟有什么大事似的。”傅辞洲从塑料袋里把拖鞋拿出来给祝余穿上,“别再给我尥蹶子了。”
他不说还好,说完祝余就把鞋子踢了。
傅辞洲一股邪火窜脑门:“你是不是找打?”
祝余皱着眉,身子往后一倒就要往花坛里面睡。
傅辞洲撒开对方脚丫子,抓住他的手臂,就这么轻轻往前一拉,就把祝余拉到了自己身前。
祝余额头顶着傅辞洲的腹部,整个人迷迷瞪瞪的。
“你装的吧你?”傅辞洲抓了一把祝余的头发,“装醉折腾我。”
祝余闭着眼,睫毛狠狠颤了一下。
“唉我真是服了。”傅辞洲弯腰拎起鞋子,重新把祝余背在背上。
不用走路,祝余又快乐了。
裤脚卡在脚踝,他晃着自己的小腿,脚趾里夹着要掉不掉的拖鞋。
“拖鞋给我穿好!”傅辞洲手掌一拍祝余屁股,“不然连人带鞋一块给你扔路边上。”
祝余脚趾一缩,把拖鞋扣紧。贴在傅辞洲背上的脑袋转了个方向,像是不高兴。
“二十块钱买的呢!”傅辞洲这辈子第一次这么计较过钱,“丢了我就抽你。”
晚上快六点,天已经完全阴沉了下来。
平常七点多天还亮着,说明一会儿就要有暴雨了。
“这啥破地方,连个出租车都没。”傅辞洲背上背着,手里拎着,还要找路看方位。
他兜着祝余的腿,拿着手机在原地转了个圈:“下了这个桥应该就到酒店了啊?这荒郊野岭的,我连个门都看不到。”
祝余下巴戳在傅辞洲肩上,眯缝着眼睛看他胡乱找方位。
就像是怕对方闲下来似的,祝余手指抠了抠傅辞洲的肩膀,轻声道:“我头晕。”
“头晕?”傅辞洲立刻放下手机,拿出了十二万分的警觉,“喝酒晕的?还是低血糖了?”
“不知道。”祝余声音黏糊糊的,跟个奶猫似的哼唧。
“带糖了吗?”傅辞洲手忙脚乱的就去摸身上的口袋,“靠,我没带。”
就在他着急上火环顾四周寻找商店时,祝余慢悠悠地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大白兔奶糖来。
两只瓷白修长的手臂就垂在傅辞洲的胸前,手指剥开糖纸,把奶糖塞进嘴里。
傅辞洲担心了个寂寞,祝余这不急不慢的动作和他刚才那副着急模样一比简直就是嘲讽。
傅辞洲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带了自己不会吃吗?非要从我这走个过场开心点?”
祝余又糊里糊涂地“嗯嗯”两下,把脸靠在傅辞洲颈脖继续装晕。
皮肤上出了汗,黏糊糊的,就像涂了一层胶水,贴着不舒服。
突然,一阵强风吹过,正迎着面,让人睁不开眼皮。
“我去,这风,”傅辞洲在原地兜了个圈,“妖风。”
祝余按着傅辞洲的肩膀,“咯咯”笑开了。
“你是不是醒了?”傅辞洲就这还不忘百忙之中抽出点空档质问一下祝余,“不想走路给我装呢?”
祝余小幅度的摇了摇头:“没…”
“还知道回答问题了?”傅辞洲把人在身上颠了颠,“我看你是酒醒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到底也没有真把人放下来的意思。
祝余嚼着糖,慢声细语道:“少爷,我头晕,腿还软,走不动路。”
“走不动就爬,”傅辞洲手掌一兜,又拍了祝余屁股一巴掌,“爸爸可以等你。”
“我就想让你背我,”祝余双臂箍着傅辞洲的颈脖没啥成本地开始威胁,“你背不背?”
傅辞洲喉结上下一滚,没接住这句疑似撒娇:“你少跟我耍无赖,我随时给你扔地上。”
“是我屁股不翘?还是大腿不滑?”祝余又说,“你把我扔这儿,让别人捡去了多亏啊?”
傅辞洲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脑子都快爆炸了:“祝小鱼你给我好好说话。”
“哦,”祝余瞬间蔫了,“我不想走路。”
傅辞洲额角青筋“突突”的跳,恨不得直接把身上这位嘴巴停不下来的祖宗按地上给亲老实了。
有事没事就撩拨人,他屁股翘不翘大腿滑不滑,傅辞洲又他妈没摸过。
“操,”傅辞洲觉得自己顶着大风走路越来越艰难。他咬着牙,就像是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西天取经的白龙马,“我迟早收拾你。”
又走了大概十来分钟,傅辞洲第七次原地转圈找方位时,祝余就明白过来他们应该是迷路了。
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被傅辞洲走了半个多小时,就这样还不原路返回,硬着头皮也要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