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倪星亦用力抿了抿双唇：“你都知道啊，我……”她想说些什么解释一下，却发觉什么都解释不了。

真相就是如此。

高考过后的那个暑假，

一脱离极度紧张专注的学习状态后，这个家里，章佳璇的存在感十足。

甚至于，对方的一呼一吸，都深深刺激着她。

除了离开，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章佳璇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我那时候就想把一切都告诉你了，但是，你那时候还是太小，可能无法理解我们这个年纪的人的想法了。其实到现在，我都觉得你还是太小，但是我怕我抗不过了，如果这一次不说的话，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告诉你一些事情了。”

“其实你母亲都知道的，知道我和你父亲的那一段过去，事实上，是她在离开前劝我，再次回来的。”

倪星亦睁大眼睛，直直盯着章佳璇。

“你一定觉得我这话是为了骗你胡乱说的，但就是真的。过去都已经过去，并非那种会留恋过去的人，但是你母亲说服了我，确实，不管如何，我必须要给灵灵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身为一个母亲，我们在某些观点上出奇的合拍，所以与其是别人，不如由我来。”

“因为她信任我，相信我对你，没有任何伤害的心思。”

章佳璇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倪星亦，目光平和而坦荡，丝毫不躲闪。

倪星亦一直都不喜欢章佳璇，但也确实没有很讨厌她。

因为章佳璇确实没有做过任何对她不利的事情，哪怕她在那个家里存在感很强，但也没有真正仗着自己女主人的身份来压制她。

倪凯常年忙于工作，如果章佳璇真想做点什么的话，她有太多机会了。

但是她没有，还一直都让章灵主动来靠近她。

小孩子的喜欢和厌恶，最是直接。母亲若是不喜欢一个人，小孩是不会主动去靠近那个人的。

章灵的态度，某种意义上，就是章佳璇的态度。

倪星亦双唇颤了颤。

她其实心里一直都有着这种猜测，但从章佳璇嘴里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受到了很大的震撼。

“那我母亲有和你提起过，她那件想要和我一起去做的事情吗？”

“有。”

瞬间，倪星亦眸中迸射出光芒来：“她、她说的是什么？”

章佳璇垂了垂眼：“她说，如果她能活着，就会和你父亲离婚，然后带着你走。”

在倪星亦开口之前，她又道，“其实这个事情她和我说的时候，我并没有很赞成。但在当时那种环境下，我不想给她任何打击。”

母亲的这个念头并未让倪星亦很诧异。

面对着一个自己病重住院却依旧工作第一的丈夫，想要离开是很正常的。

如果当时的自己知道了，也会立刻答应她的。

“你讨厌你爸爸吗？”

“倪凯作为一个父亲，其实是很让人失望的。他太过于自我，又不体贴家人，不管从何种角度来看，他都非常不合格。”

倪星亦怔住了，章佳璇像是完全猜测到了她的心理一样。

“但是他答应了你母亲，娶了我。往事已矣，我们彼此其实都没有什么感情了，但最后他还是愿意答应你母亲。你也知道我这个情况，这些年我虽然一直好好养着，但其实，我就是个累赘。”

“也许外人眼中，他就是因为对我余情未了，所以才愿意这么照顾我。但并不是，他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对你母亲的承诺，他知道我不会伤害你。”

“我当然也不会做无任何利益的事情，我答应这些事情，是因为我也在赌。”

“赌你是个善良的孩子，赌你哪怕经历了这些，依旧还是拥有着一颗柔软的心。”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章佳璇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实在是太虚弱了，这种长时间的大量说话，耗费了她很多精力。

“事实证明，你真的是个好孩子，哪怕在对我最反感的那些日子，都对灵灵很好。”

“灵灵是个很可怜的孩子，刚出生就没了母亲，我又是这个身体状态，哪怕再多钱养着，应该也撑不到她长大。”

“别这么惊讶，我这种身体状态，根本不可能生育孩子。她是我一个过世堂妹的孩子，被我意外收养了。”

倪星亦从没想过，章灵竟有着这样的身世。

也没想到，这些事情的背后，竟藏了这么多的感情和抉择。

那么今天之后，她就彻底明白了章佳璇。

作为一个母亲，她真的很伟大。

怪不得这些年来，她虽然不喜欢章佳璇，却始终不那么讨厌她。

可能是因为冥冥中，她接收到了母亲留下来的信号，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并非什么真的坏女人。

见倪星亦长久不说话，章佳璇虚弱地笑了一下：“放心，我会努力撑下去的。如果我真的撑不下了，你帮忙再照顾两年，等她再大些之后，你就把她送回到我们本家去好了。我已经留下了亲笔书信，也有她和我堂妹的亲子鉴定，他们会接收她的。”

倪星亦摇了摇头：“不管如何，我都会照顾她长大的。”

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痛苦的选择。

当初章佳璇能做的，她也可以，就当是为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