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二章 生的荒唐死的安详
李喜对于被撇开很是不满,倒也没说什么,远远的打量着田曼。
眼里少了许多光亮,代替的是不安。
“喜哥,那个女人怎么办?”
“别让我再看到她。”李喜跟赶蚊子一般,没有人敢再去烦他。
田曼直白的问了李大人现状,就差把一个个威胁对号入座了。
最令她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在李大人一声叹息中,暴露了出来。
“瞒不过小友的眼睛呀,有些事我确实没有告诉你。”
“现在告诉我也不晚。咱们是一起的。”田曼再三强调‘咱们’。
她想要就这些目标和结果,达成契约。
最后,她那怕成为一个坏人,也想要给百姓另一片天地。
吃饱穿暖,生活有奔头,这些不过分吧。
一点不过分。
她走到今天这个节骨眼上,可能失去强有力的合作伙伴,给未来那么多不确定的风险。
不是她信不过李喜,换谁也会有戒备的吧。
李大人摇摇头,道,“小友知道了也无能为力。”随即眼神坚定如万年老石,展望远方,
“我的儿,不要怪爹狠心。”
这么一说,田曼全都懂了:
远在京城当官的,李喜的父亲!
青州城李家嫡系老的带小的,唯独不见壮年的男子。
看了,这波牺牲是大了。
独苗啊。
田曼有些感慨,也不好安慰。
她自个没法透彻理解李大人的,即将丧子之痛。
哪些人因该还活着,用来威胁李大人,左右他们的情绪。
如果邓公的话,她不会有半点犹豫,献祭就献祭,反正邓公也不爱她,没把她当闺女。
“'领主大人,城外来信。”侍卫将信举过头顶。
田曼拿过,他便很快退下了。
看过信件,田曼将信递给李大人,
“独孤月说要来我们这边,李大人觉得怎么样?”
“他能来自然是好,可此人的想法不明朗。”李大人看了信,道,
“以老夫所知,独孤部族支持的是狼王儿子单哥礼木,为此投入颇多。
而此王子兵败失踪,独孤月现在可安于领主帐下,人找到恐人心异变。”
“确实,没法相信他,用起来还得多加防备。”
田曼眨巴了下眼睛,“可是,大军动起来很费钱,而他有钱。”
“人都说他有钱,那他还会有钱么?”李大人立即甩出了个哲学问题。
田曼无言以对。
她也装出一副很有钱的样子,实际上得多少花多少,兜比脸干净。
换作独孤月,很可能是一样的伪装。
那就得慎重考虑了。
没钱只剩下危险、危险、还特么是危险。
毕竟是从西北战场上,兵败还安全出来的人呀。
“先把宴会搞起来好了,他们不是说有礼物要送给我么。
我很是期待呢。”
“也好。”李大人抚了下须,点点头。
田曼就让使者带着好消息离开了。
“李大人,朝廷的使者,你看要怎么办?”
“朝廷打算议和。”
“啊?”田曼一挑眉,这个消息她还没听过。
案上确实有几封京城来的信,她没看。
“你还不知道,我说的细一点。
陛下将永安公主许配给新任狼王,算算日子因该到了益州。
朝廷打算现挨过这个冬天。”
李大人的话,总是不经意流露出重要的消息。
所谓‘挨过’,朝廷是没钱还是不打算拨军费呢?
话说四处都有饥荒,粮草短缺也是正常的。
毕竟青州城的粮仓都亏空的差不多了,京城里人的胃口更大,也没什么毛病。
“新任狼王因该在西北那边吧。”
感觉跟自己关系不大,但是往后就不一定了。
她要北上,还要拆了别人的家。
李大人不明白她在乐什么,转而道出一个关键位置,
“剑门关。”
“他要攻打剑门关?”田曼忽然就有兴趣了。
想到她原本因该听令守那个位置,又很惆怅。
想到左巍她就开心不起来,那个男人太闹心了。
她躲都来不及,还去见他。呵呵,还真得去见。
不然邓公挪不了地方,谢京江也无法走人,南边位置可空缺着呢。
漠城佣兵团,不属于任何一边,只为了她明显错误的目标而存在。
现在没有了以前的怨恨,坚持的不知道什么玩意的坚持。
不坚持的话,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因为叛国,还会被一波带走,直接下辈子见。
“没错,狼王是不打算走了,你过去,运气不错可以参加成婚典礼。”
李大人像是不想他儿子的死活了,说话风趣了起来。
他是理解田曼的,一个人承担过来不容易。
看着李大人的脸,忽略老家伙的战斗力的话,那还真是个慈祥的老爷爷。
“我去参加,送炮,他会流下感动的泪水。”
一老一小哈哈大笑。
李喜郁闷的看着,这没他什么事情呀。
他已经忘记了,是他自己闯进来的。
李大人背着手感慨道,“朝廷选择先礼后兵,对西戎是这样,对咱们也是这样。”
话里多的是对田曼的满意。
他们放弃了冯家,选择田曼冒着很大风险,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真要是那样,就不会派两个蛀虫来气我了。”田曼还在想,要怎么对待朝廷使者,随口就把结果说了出来。
她才不会给好脸色。
没必要先软。比皇帝硬,以后确立正统,能省下不少扯皮的时间。
李大人看看田曼,又看看李喜。
难得孙儿喜欢的,与家族利益一致,没成真是太可惜了。
这份心思,一个眼神。
李喜准确的接受到了,惭愧之余,仍旧信心满满:
家族是支持他追田曼的。
头一遭那么想要得到一个人,也是头一次,有种高攀不上的感觉。
他有点怕,过了这个冬天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
所以想要架空她,把她藏起来,这样以后的每一天都能看见她。
可,两次架空她都失败了,已经不能再来一次。
无论是邓豪还是田曼,她都有本事保证她占主导地位。
跟个睡金窝的刺猬一样。
要从她身边拿点什么,她还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你。其实什么都不想分给你。
她还有不给的本事,拿她无可奈何。
下重手,又舍不得。
说脆弱吧,又很强的一个人。
特别是有了炮之后。
炮?
李喜眼睛一亮,心里敲起了算盘。
一边,田曼跟李大人统一了意见,决定冷处理朝廷使者。
毕竟一切解释权归皇帝所有,她的态度无法决定,朝廷要怎么对待她。
而独孤月相对来说,平等一些。
有威胁的余地。
“就这么决定了。”田曼一拍手,招来手下吩咐道,
“城中闹刺客,你领三队人,倒班保护朝廷使者。”
“是,领主大人。”
“还有一点,朝廷使者看起来都是些富贵人,受不得边陲苦寒之地的风霜。
为此牢骚满腹有扰圣听,从驿馆进出的信送我这里来保管。
待到朝廷使者习惯这里的生活,能够客观中立的说话时,再出来报效国家吧。”
“小的定将话带到。”
“没有事情了,你去吧。”
手下得令而去,田曼回眸看见了李喜。
这家伙也是个问题呢。
“少族长什么都知道了,可有什么想说的么?”
李喜咧嘴一笑,“领主的装扮,真看不出来是个女的。”
“。。。”李洵说的是真的,他真的不在乎-_-||
“不过我李家为此牺牲重大,看守神火营不过分吧。”
田曼就特么无语,看李大人也是一个意思。
他们都好现实啊,逮着机会就狠狠咬下一口肉来。
看门,有人会让耗子看粮仓么?
到时候是谁的炮,还说的清个鬼。
“不过分,可是城中各个兵营都已经明确分工,随意调动扰民。
这样好了,族长和少族长都在这儿,我送二十门火炮给你们带回去。
要怎么用,你们随意。”
再逼她,可就是威胁了。
李大人推让几次,勉为其难地接受下来。
李喜沉默的看着两人,眼神复杂的看着田曼。
他都不在乎她生过孩子,怎么她就能对他无动于衷。
如今命都是联在一起的,更进一步,彼此都安心很正常。
而她,偏偏忍受不确定,也不愿意放松下来,接受他。
她不可能想着左巍,难道是因为孩子么?
至于清霜,根本不在李喜视线之内,在他看来,那就是玩玩而已。
没有感情的婚姻,都是如此。
母子之间天然的羁绊,才是阻碍田曼接受他的绊脚石。
李喜想着想着就跑偏了,他对此深信不疑,以为抓住了关键问题。
对田曼的态度也柔和起来。
介于长久以来对李喜的了解,田曼明白,李喜忽然这样子看她,不是个好兆头。
李大人借口有事先走了。
田曼难以启齿问李喜的想法,跟多在乎他似的。
“张子源,我派人去接他。少族长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
“他伤的挺重的,李随说他发烧了,说了很多梦话。”
“能挪地方就行。”
脑子没烧坏就能继续办公,她有点庆幸学医。
“注意一点身边的人,张子源没你想的那么单纯。”
李喜本想说的更多、更明确一点,可背后传话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他不应该单纯。”
那样他才能保护他自己。
“不说他了,我给你带了果脯。”李喜从怀里拿出一个缎子布包,
“你不喜欢吃甜的,我就找了果干来,多吃点不容易着凉。”
才下了战场,该回去补觉才对的吧。
她都不好意思拒绝这份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