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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十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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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回虽说让陆意之夫妇接待,可临了却还是未曾把这个消息下发,反倒是自己领着江采莲来到了这处。

陆意之买的宅子是在一条雅巷内,宅子的样式是江南的模样,白面墙、黑色瓦,一块黑色门匾上还用红漆写着两字“陆府”。门扉不大,宅子瞧着也不算大,看起来却格外雅致,里头的墙面上生长出来不少木香花,伴随着绿植在这五月的日头下显得格外好看。

刘谨拥着江采莲站在外头,他是笑看了旁处一眼,跟着才与左一说道:“去敲门吧。”

“是…”

左一拱手应了一声,跟着便走上前,轻轻叩起了门扉。

里头却是过了有一会才传来脚步声,来人是流光,她先前已嫁给陆意之身边的暗一,如今也已梳起了妇人头…她看着门前的左一是轻轻折了一双眉,刚要说话便看到他身后的刘谨和江采莲。

流光未曾见过刘谨…

可江采莲她自是熟悉的,流光心下一惊,刚要上前行礼便被江采莲扶了起来…江采莲笑看着流光,声音温和,一如旧日:“你我是故人,不必如此多礼…”她这话说完是朝里头望去,口中是跟着一句:“夫人她,她人呢?”后话却是多了几分难以抑制的激动。

“夫人在里面坐着…”

流光面上也带着未曾遮掩的笑容,她朝刘谨又打了一礼,而后是领着人往里走去,口中是跟着说道:“夫人若知晓您来,定是高兴的。”

江采莲也高兴,她对王昉不仅仅只有感激…她也未曾说话,只是由流光领着往里头走去。

宅子外头瞧起来不算大,可里头却别有洞天,几人一路往里走去,穿花拂柳,倒真算得上是一步一景…江南温度适宜,比起金陵城还要适合莳花弄草,这园子里的花草绿植尽数开得很好,里头还有不少珍贵的花草。

估计是专门请了人打理,瞧着竟是要比宫中的御花园还要好看几分。

王昉穿着一身青色常服,她正坐在一株木香花下煮茶,木香花弯折了腰,恰好掩了她大半身姿。而一旁玉钏的便抱着喜喜轻轻逗弄着…喜喜是王昉的第二个孩子,去岁六月生下来的姑娘,这个孩子无论是在王昉肚子里的时候也好,还是出生后,从未折腾过人,却是比满满还要好带几分。

如今喜喜也快有一岁了…

较起满满而言,喜喜更像王昉,五官瞧起来也更加要明艳些。

王昉听到声响也未曾抬头,她仍旧低垂着眉眼煮着茶,口中是问着流光:“可是二爷回来了?”早间满满要吃那五斋楼的蜜饯,正好王昉也想吃,陆意之便带他出去买了。

“主子,您瞧是谁来了…”

流光年纪虽小,行事却素来沉稳,王昉还是头一回听到她这样激动…

她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抬了一双杏眼往前看去,便见刘谨与江采莲正穿花拂绿缓步走来…王昉看着他们先是一怔,跟着便又一惊,她忙站起身迎了过去,还未行礼便被江采莲扶了起来。

刘谨也摆了摆手,示意不必行礼。

王昉见此便也未再行礼,口中却是问道:“您二位怎么来了?”

江采莲闻言便道:“陛下先前陪我回了趟故土,知晓您和陆大人在这,索性便过来看看你们。”

刘谨也跟着一句:“九章他人呢?”

“他出去买东西了,估摸着再过一会也该回来了…”王昉这话刚落,外头便又传来一阵声响,却是陆意之抱着满满一身狼狈得走了进来。满满的手中还握着一串冰糖葫芦,原先一张白净的脸上此时却是吃得满脸都是,他也未曾觉得难受,反而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朝王昉告起状来:“阿娘,刚才有人给阿爹掷帕子了,还有人给阿爹送香囊了…”

他这话说完便又咬了一口糖葫芦,含含糊糊得又跟了一句:“阿娘要好好管教阿爹,让他遵守夫道,别总是出去招蜂引蝶。”

他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小奶音,脸上却是一片正经。

陆意之闻言一张面容立时又铁青了几分,他咬了咬牙只恨不得没在外头好生揍上一顿…什么招蜂引蝶?若不是这个混小子在外头胡乱招人,他会是如今这幅模样?这小子瞧着年纪小,心思却鬼精,自打长大后便成日守着陶陶不许他靠近,时不时还要在陶陶面前说他的坏话,偏偏又是想揍也揍不得。

陆意之想到这便又深深叹了口气…

想他英明一世,偏偏临来到头竟折在自家小子的手里。

陆意之还没说话便听到一声轻笑:“我还以为你来了外处有多快活。”他听到这个声音倒也怔楞了一瞬,抬眼看去便见刘谨正站在不远处笑看着他。他也未说什么只是把满满先放了下来,而后才施施然得拍了拍衣裳,口中是跟着一句:“你怎么来了?”

刘谨闻言笑看着陆意之,两人的关系从来不止是君臣,说起话来自然也要肆意不少:“自是来看看你如今过得是副什么模样…要是让金陵城里的那些人知晓,往日那个英勇无畏的陆都督如今竟是这幅模样,也不知是不是要吓倒一片人。”

刘谨这话说完也未等陆意之答,便又跟着一句:“解甲归隐,肆意快活…你倒是活得自在。”

陆意之闻言是轻轻笑了笑,他负手站于这天地之间,眼看着王昉的王昉,口中是道:“其实只要有她在身边,哪里都是自在的。”

两人在这处说着话。

王昉也早就携了江采莲坐在一旁,眼瞧着满满这幅模样,她是握着帕子替人先擦拭了一回,跟着是与流光说道:“你领满满去洗漱一番。”

满满素来听王昉的话,闻言也就未说什么,乖乖巧巧得由流光领着往里头去了。

江采莲坐在王昉的身边,一双眉眼弯弯挂着,等人走后才笑着说道:“您如今看起来比在金陵的时候还要快活。”

王昉闻言是轻轻笑了笑…

这大半年来,她的确过得很是快活。

许是外头的风水当真养人,离开了金陵城的纷纷扰扰,走一走外面的山河大地,看一看外头的蓝天晴日,人的心胸也能阔上几分…她替人倒了一盏茶,口中是跟着一句:“您看起来也比以往要好上许多。”

当初江采莲即便得刘谨宠爱,可两人的关系也从未如此近过。

可先前她瞧两人的模样,却是要比前世还好上几分…

江采莲闻言面上却是带了几分红晕,自打她与刘谨说开以后,关系较起往日的确要好上不少…她刚要开口说话,腹中却起了几分难受,江采莲手掩着唇,一双柳叶眉是跟着轻轻折了起来。

王昉看着她这幅模样忙放下手中的茶盏问道:“怎么了?”

江采莲摇了摇头,她的难受只是一阵子,这会便又好了许多,只是眉心却还是折着:“许是一路颠簸,还未适应过来。”

她这话说完便又跟着一句:“没事,过会就好了。”

王昉看着江采莲这幅模样,却是拧紧了眉心,她心下思绪微转,跟着是在她的耳边问了一句。

江采莲面上一怔,她的月事的确有一段日子未曾来了,她想着当初王昉怀孕时候的模样,又念及自己的状况,倒还真有几分相似…难不成,她真的怀孕了?她低垂着一双眉眼看着平坦的小腹,一时也未曾说话。

王昉笑着从玉钏的手中抱过喜喜,口中是跟着一句:“去请许大夫过来…”

玉钏还未曾应“是…”

两个男人便已阔步朝他们走来,他们先前离得并不算远,又都是耳聪目明之辈,自是听到了王昉要请大夫…两人也不知出了什么事,这会便同时问道:“出了什么事?”

王昉闻言是轻轻笑了笑,她笑着站起身,口中是言道:“莲妃娘娘许是有孕了。”

江采莲这幅模样与她当初怀满满的时候一模一样,何况她嫁给刘谨这么久,又素来独宠…有了身孕也是正常的。

刘谨一怔,他走上前蹲在了江采莲的跟前,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怔楞:“真,真的?”

如今大夫还没来,江采莲又怎知是不是真的?只是眼瞧着刘谨这幅模样,她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她低垂着一双风流美目,声音也跟着低了许多:“我的月事的确有两月不曾来了。”

刘谨听她这般说,只觉得心下一颤颤的,却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其实并不喜欢小孩子,只是若是他们两人的孩子…刘谨想着那副画面,心中却是一点都不排斥了。

他也未说话,只是握着江采莲的手,一双凤眼一眨不眨得看着她平坦的小腹…待过了许久,他才小心翼翼得伸出手放到了江采莲的小腹上,口中是跟着喃喃一句:“孩子,我们两人的孩子。”

陆意之从王昉的手中接过喜喜,而后是笑揽着人拥在怀里…

两人便这样笑看着他们。

“你当初也是这样的…”王昉笑抬了脸看着陆意之,却是想起自己当初怀孕之际,陆意之的手忙脚乱和小心翼翼。

她想到这一双杏眼忍不住便又泛开了几分笑意。

“是啊…”

陆意之闻言是低垂了一双眉眼,他笑看着王昉,想起了当时自己的那副模样,惊慌失措、手忙脚乱,肯定很傻气…可他却甘之如饴。他低头亲在王昉的额头上,午后的阳光穿过丛丛树木打到他们的身上。

此时岁月正好。

番外(八)

江南。

王昉和陆意之在此处定居也有几年了。

今儿个杨知府家中请宴,因着早年王昉初至江南的时候与其夫人有段交涉,这些许年来两家倒也走动过几回…因此今儿个王昉和陆意之也在此次赴宴的名单上。

如今日头已高升,杨家请的客人也来得差不多了…男客在外头由杨知府招待喝酒,女客便在这内宅花厅由杨夫人招待喝茶、聊天。王昉素来是不喜女子之间的那些话题,左右不过是些内宅后院里的事,今儿个若不是韩秀芝亲自遣人递了信来,这一趟她也是不会来的。

这会王昉便握着一盏茶,侧倚着凭栏坐着…

她如今也有二十余岁了,今日也不过是寻常打扮…可她面容明艳,这些年更是事事不必操心,这面容较起往昔却是还要引人注目。

可王昉不说话,却并不代表没有人注意到她…旁侧的几个妇人女眷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朝王昉看去,对于这位陆夫人她们往日虽未曾怎么接触,却也是知晓几分的。她们知晓这位陆夫人与其夫君是几年前来江南定居的商户,瞧着也没多少本事,偏偏夫妻两人相貌极好还尤为恩爱。

如今又瞧这位陆夫人自坐一旁,摆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心中自然又生了几分恼意。

不过是个商户出身,竟还这么一副清高模样…

今儿个杨家请客来得大多是同僚,或是当地排得上名号的士族门第…如今眼瞧着来了这么个“异类”,还是这等子容颜的,自是免不得说起酸话来:“杨夫人好歹也是出自名门,怎么交了这等子朋友,可别让那等子铜臭沾上了身。”

说话的是当地一户大族的女眷,姓言,在这堆女眷里头,身份却算是高的。

她这话一落,自然也有人搭起腔来:“可不是,虽说咱们那位天子爷颁布了令条,如今这商户也已不是那等子不入流之辈…可士农工商,这商可还排得最末呢。这样不懂规矩,也不知那生意怎么做得了。”

王昉听到那等子声音,却是怔了一瞬…

她原先的确未曾回过神来,到后头才想起自己便是她们口中说的“商人妇”。王昉想到这心中便又忍不住好笑几分,当年她和陆意之定居江南前,韩秀芝曾问过他们是做什么的,她也就随口说了句“行商”。

左右陆意之的声音遍布整个大晋,这江南的确也有他的生意…

韩秀芝出来的时候恰好听到了那几句,她一双修缮精致的眉毛轻轻拧紧了几分,王昉是她请来的朋友,这些人如今是过分了。她也未说什么,只是径直走到了王昉跟前握着她的手笑说了句:“倒是让你一个人待着无趣了。”

私下却又轻轻添了一句:“你别在意…”

她是真的拿王昉当朋友,虽说出身不好,可不过是为人还是心性却都是拔尖的…若要她说,放眼整个江南,这位陆夫人也算是拔尖的。

王昉本就不在意…

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又有什么值得她在意的?她笑着搁下手中的茶盏,闻言也不过淡笑说了句“无妨”。

众人见韩秀芝过来,倒也收敛了几分,且不管如何,今儿个终究是杨家请宴,何况不管是杨家还是韩家,在这江南也都是有名望的。而后众人便又说起那位新任的江南巡抚…今儿个杨家请宴,本意就是为这位新任的巡抚大人接风。

而此时的外院。

陆意之与杨知府同坐一席,他手握一壶酒,这会正在慢慢饮着…相较起他的闲适自在,旁人却显得有几分焦急了,就连素来沉稳的杨知府此时面上也透露着几分焦急之色。帖子是早先杨知府请送到巡抚家中的,那位李巡抚也是应了要来的,只是如今日头高升,却还不见人来。

自然有人在席中轻声说道:“那位李巡抚究竟还来不来?”这都等了多久了,还不见人来。

杨知府闻言面色便越发有些不好…

他刚要开口说话,外头便有人说道:“巡抚到。”

众人一听这个声音且不拘先前是如何抱怨,此时却都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忙站了起来,杨知府领着众人迎了过去,恭恭敬敬朝人拱手一礼,口中是跟着一句:“下官给李大人请安。”

新任的巡抚姓李,名询元。

他如今也不过三十余岁,面容刻板,为人严肃,是经天子亲派前几日才从金陵过来的。

李询元听着众人的问安也不过淡淡应了一声,他刚要迈步往前走去便看到不远处的主席上还有一个身穿玄裳的男人正在自斟自饮…此时众人皆过来亲迎,这十几张桌席上,唯有他一人还坐着。

瞧见陆意之的除了李询元,自然还有旁人…

杨知府心下暗道一句“糟了”,他与陆意之来往几年,知晓其虽是行商,可为人却素来清傲…只是往日也就罢了,今儿个可是巡抚大人亲临。这位陆兄弟委实有些太不会看脸色了,只不过他心中虽是这般想,话却得帮着人。

若不然这位陆兄弟只怕日后连行商都难。

他刚要开口说话,便见李询元面色一变,跟着便疾步朝陆意之走去…众人看得一怔,全然不知这位巡抚大人这般是做什么,就连杨知府也止不住是一愣。而就在众人的怔楞中,便见那位李巡抚已恭恭敬敬朝陆意之拱手一礼,口中是跟着一句:“下官李询元拜见都督大人。”

都督?

什么都督?

自打早年那位陆都督请辞之后,大晋可没有第二个都督了…不对,陆都督,若是他们没记错的话,这位年轻男人也姓陆。场中众人互相对望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神色,这世间之事,不会真的就这么巧吧。

陆意之仍旧握着酒盏…

闻言他也未曾说话,只是淡淡朝李询元看去一眼。

他似是认了一会才认出来人,等一盏醇酒入喉,陆意之才开口一句:“是你啊。”

几日后,陆府。

王昉眼看着桌子上的帖子,也不知是该好笑还是无奈,自打上回杨家宴会后,这江南城中是日日有人登门拜访,帖子更是每日不断…她想到这便又揪着陆意之的耳朵说道:“都怪你,到了这处也不得安生。”

陆意之只觉得委屈的紧,他也不敢顶嘴只轻轻辩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会这样。”他行事已经够低调了,可也耐不住有人认出他来。

王昉也有些无奈。

她自然也知道此事怨不得陆意之,这大晋虽大,识得他们的人却也多。

只不过原本待于此处不过是图个闲适自在,如今…她看了眼桌上的拜帖,只觉得眉心一痛,这还怎么自在?

陆意之自然也知她心中烦扰,忙伸手揽人入了怀中,口中是跟着柔声一句:“不如我们再换个地方住?”这天下这么大,她若想寻个安静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办法。

王昉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她松开了握着陆意之耳朵的手,跟着是把手撑在他的脸上,细细看了一回他的眉眼,却是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罢了,还是回金陵吧——”如今满满和喜喜也大了,何况她也有些想念那些故人了。

陆意之倒是无所谓,金陵也好,别处也罢…

左右只要她喜欢就够了。

夏末秋初。

金陵城中又迎来了一辆马车。

两边车帘皆被挽起,一个男童趴在车窗上看着外头,时不时回头问道:“阿娘,这就是金陵城?”他如今长大了,幼时的记忆倒是有些记不得了,如今眼瞧着这个金陵城中的风光人貌,自是觉得样样惊奇。

王昉闻言便也往外递了一眼,口中是说道:“是啊,这个就是金陵城。”

往日在外头的时候倒也不觉得有多想念,可如今置身于此处,看着这些熟悉的风情人貌,王昉才发觉她是想念这个地方的…这个生她育她的地方,有着她太多的回忆,好的坏的,但凡记着的都是深刻的。

“阿娘,你和阿爹是怎么认识的?”

说话的是一个女童,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石榴裙也趴在车窗上,眼瞧着外头却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道。

“怎么认识的?”

王昉笑着朝陆意之看去,恰好陆意之也朝她看来,两人相视一笑。

陆意之笑揽着王昉的腰肢,却是答道:“我和你阿娘在梅林初见,那会她也同你一样,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石榴裙,熠熠生辉的让人移不开眼…”他这话说完是朝王昉看去,岁月格外厚待她,即便过去这么多年,她仿佛依旧是那个梅园仰着头与他笑说“是你啊”的小丫头。

王昉眉眼弯弯,她未曾说话只是倚靠着陆意之坐着…

其实他们早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了…那是一个风雪日,漫天白雪,她与他隔着长街遥遥一望,从此她的心中便多了这么一个身影。王昉想起前世晕倒之前那个带着冰雪与梅香的怀抱,笑握住了陆意之的手:“真好啊。”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可陆意之却还是听明白了…

真好啊,能遇见你。

陆意之亦低垂了一双潋滟桃花目,指腹轻柔得滑过她的眉眼,口中是跟着一句:“是啊,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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