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五十一章

史煜此时又嘴欠说：“确实，不用人力打铁，你们这群莽汉怕是要被换掉不少。”

葛力瞪眼：“你那军器司难道就不有人被取代了？”

“暂时不啊，我军器司可没那么容易被取代……，是吧？杨主事。”史煜不理葛力，反而转头问杨歆。

杨歆对他佩服至极，笑点头说：“确实！”以目前的机械制造水平，蒸汽机对军器司的作用还真不大，除非能将各种现代机床也发明出来！

史煜嘴炮战胜了葛力后，又转头给罗珉泼冷水：“罗家小子莫要高兴太早，这飞轮的转速若是真如杨主事所说的那般快，你那木制纺车怕是要散架。”

罗珉的热情并没有被浇凉，反而语气非常激动说：“史前辈放心，小子已经让人打造好了两架铁质的纺纱机，一百二纱锭的！只要这飞轮能转起来……，前辈，只要这飞轮能转起来！您能想象得到未来的纺纱织布是什么景象吗？”

史煜然能够想象得到，不再需要人力踩踏纺车，只要这机器不坏，纺纱轮就能没日没夜地转，一个手艺不错的织工或许就能操控几台纺纱机，此……，有大批的织工失去糊口的差事，这真的是好事吗？

史煜眉头紧皱，宋应星看了他一眼又笑眯眯开口说：“这飞轮若是真的能转起来，朝堂上诸位大人倒是不必再为人丁流失而吵得不可开交了。”

史煜听完果然不再纠结，他一个神工营的匠师，哪里轮得到他去操心社稷民生。

嘴欠的、暴脾气的、和稀泥的，一个个看似直爽，却都心如明镜，杨歆和朱永浩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些许挫败。

朱永浩：“……”知道古人的厉害了吧！

杨歆点头：“……”穿越不涨心眼，随便浪可能分分钟就被大佬教做人。

炉子里的煤球烧得通红，时不时还有火花炸裂的声音，

高温蒸汽进入气缸，推动活塞做往复运动，再通过简单的传动装置，一人多高的包铁木制飞轮缓缓动了起来。

“动了！动了！！……，快快！去将那两台铁制纺纱机拆了装在杂造司这边！”罗珉兴奋得跳了起来，带着弘农司的一群匠师小跑离开。

越来越快的飞轮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眼里有震撼、有惊叹，甚至还有一丝丝惧怕。

史煜见葛莽夫下巴都快落地，挑眉怂恿说：“嘿！打铁的！你看罗家小子这般积极，你就这样看？”

葛力这没有吹胡子瞪眼，反而傻呵呵笑道：“先看看，先看看再说吧！”

葛力并不是真的铁匠，他是墨家第一百零九代弟子之一，同样擅长机括之术，对于蒸汽机的意义，他可能比罗珉、葛力看得更加长远！这或许能带来翻天覆地的变革，他不能轻举妄动，也不敢轻举妄动！

史煜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转头却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杨歆，年纪不大的小哥儿，不知道师承何处，跟《奇人传》里的韩王孙等人很像呢！脑子里蕴藏的智慧能让人世间换个模样。

杨歆被一双鹰眼盯得很不自在，下意识地冲史煜露出一个无辜又讨好的笑容。

史煜心里忍不住好笑，这小哥儿前些时候拿着图纸天天往军器司跑时便是这副厚脸皮的模样，比起擅改人命的韩王孙，这整天傻乐的小哥儿倒是没什么雄心壮志。

然而没什么雄心壮志的小哥儿正搓手，一脸市侩地低声问：“义父，蒸汽机我已经造出来了，什么时候献给圣上？他老人家什么时候给我加官进爵呀？”

朱永浩见他一脸期待，措辞尽量委婉地建议道：“子鱼啊，好东西呢，然要有个闪亮的出场方式！咋们让弘农司多造几台纺纱机，年底大朝的时候一起献上去吧！”

杨歆立马识破了他的意图，语气幽幽说：“您还是嫌弃蒸汽机不够惊艳，对吧？”

朱永浩轻咳一声，狡辩道：“怎么可能！它然惊艳，你看那飞轮转得多快啊！”

杨歆：“……”好假！

朱永浩讪笑：“……就是，这个裸机的效果吧，可能不够直观，皇兄跟诸位阁老尚书也不一看得出来它的意义。”

裸机是什么鬼？杨歆无语：“……所以要给它加个显示器么？”

朱永浩用力点头：“就是这么个道理！你想想啊……到时候火炉子一点，几台纺纱机不用人力、畜力就能自己转动，纱线跟流水一样哗啦啦地流出来，多壮观！”

杨歆能多说什么呢？毕竟在忽悠皇帝这方面，王爷义父可比自己有经验多了！

纺纱机的事并不需要杨歆操心，罗珉祖上几代人都是研究这个的，真要说起来，杨歆才是外行！

甚至连蒸汽机与纺纱机之间的传动装置都不需要杨歆操心，罗珉初带着弘农司的人帮忙打造飞轮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所以说，……你其实没你想的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