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
但是我没有立场来评价这些。要知道,我与达西先生颇有些渊源,我对他的看法受到了主观的影响,往往是不公正的。”
“哦?你与达西先生认识?”伊丽莎白立即被他勾起了兴趣。
正题来了,玛丽挑高一边眉毛,终于正眼朝威克姆看去。
威克姆受到了鼓励,低声说道,“我父亲以前从事的工作与你们的姨夫一样。他一生都在为达西先生的父亲服务。他们是上司与下属,也是最亲密的挚友。而我是老达西先生的教子,从小与达西一起长大。”
话落,威克姆好像有些触动。他沉默了片刻,用追忆的语气说道,“老达西先生是全天下最善良的人,也是我生平最真挚的朋友。他看着我长大,让我接受最好的教育,敦促我成为一名对社会有用的人才。他甚至允诺我,当我达到年龄时,将会为我在教会谋一份牧师的工作。”
“天啊,他真是太仁慈了。但是你怎么会来民兵团就职呢?说老实话,这份工作无论哪一方面都没法与牧师相比。”伊丽莎白直言不讳。
威克姆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痛苦,咬紧牙关低语,“接下来就要说到我的失意之处了。我的教父已经在遗嘱上记录了这件事,但由于某些条款没写清楚,达西先生便一口咬定我完全不配受到他的提携。他污蔑我铺张浪费、举止愚钝——总之,用莫须有的罪名推翻了遗嘱的规定,将我逐出了彭博丽。于是,我就只能流落到此处。”
“天啊,这太耸人听闻了!你应该为自己伸张正义,叫他当众出丑!”伊丽莎白咬牙切齿的说道。
玛丽挑高的眉毛放下了,表情平淡的继续喝红茶,既没有义愤填膺,也没有深切同情,就好像听了一个故事,而且是个极为无趣的故事。
姐妹两的反应南辕北辙,威克姆有些拿不准了,他调整了表情,洒脱一笑,“迟早有人会这么做的——但绝不会是我。除非我能忘掉他父亲,否则我绝不会敌视他,揭发他。”
伊丽莎白非常佩服他豁达的情操,而且觉得,他表达这般情操时显得越发英俊了。
“不过,”停了一会儿,见威克姆眼角的泪意消失,她轻声问道,“达西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为难你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不是吗?”
你终于抓住重点了,伊丽莎白!玛丽垂眸一笑。
威克姆用不解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笃定的开口,“我认为,他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来源于他对我的嫉妒。假若老达西先生不那么喜欢我,他儿子也许能对我宽容一点。正是因为他父亲太疼爱我了,当他与我竞争时,受宠的往往是我,所以当他成年后就再也容不下我了!”
伊丽莎白了然的点头,然后指指他泛红的眼眶,万分同情的说道,“我想你需要一杯朗姆酒放松放松。我去给你端来。”
“谢谢。”威克姆温情一笑,再次让伊丽莎白羞红了脸。
等确定伊丽莎白走远了,玛丽才放下手里的红茶,直勾勾的看向威克姆,“故事很动听威克姆先生!让我来给你总结一下!”
她扬起了精致小巧的下巴,这个动作让她陡然间气势倍增。
威克姆瞳孔微缩,这种被压迫,被鄙夷的感觉太熟悉了,只有当他面对达西时才会出现。
“总的来说,你的故事可以概括为两句话——贪心不足,奴大欺主。我看得出来,你光鲜的外表下包裹着一颗贪婪的心,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只能怪你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你要能像你父亲一样兢兢业业为家主服务,不奢求超越你身份地位的东西,我想你现在一定过得很体面。以上的结论完全来源于你自己的叙述,不要把人当傻子愚弄,否则总有踢到铁板的时候。”玛丽站起身,慢条斯理的抚平裙摆上的褶皱。
威克姆气的牙齿咯咯作响。这个女人竟然将他比喻成奴隶?虽然威克姆世代为达西家族服务,但他绝不是奴隶!他那么优秀,那么英俊,凭什么要低达西一头?
瞥见他眼里的不甘和嫉恨,玛丽眯眼笑了,“先生,你说绝不会敌视达西,揭发达西,我想问问你,你现在正在做什么?一面做着小人行径,一面又用高尚的外衣包裹自己,你难道没发现你的腚早已露出来了吗?”
威克姆脸色青白。
“抱歉,我的言辞太过粗俗了,但你领教过我母亲的尖牙后就不会这么认为。”玛丽略一颔首,“我不管威克姆先生要怎样诋毁达西先生,那是你们的私人恩怨,我不会插-手。但请不要拿我们姐妹当枪使,更不要试图欺骗她们的感情。如果你想在梅丽顿过得自在一点,就请离我的姐姐妹妹们远一点。”
威克姆用吃人的眼光瞪着她,哪里还有半点温文尔雅的样子。
玛丽勾唇,朝缓缓走来的伊丽莎白伸出手去,“亲爱的,我比威克姆先生更需要这杯酒。”
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动作说不出的大气。
“走吧,威克姆先生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他需要一个人坐一会儿。”砰地一声将酒杯放在威克姆面前,玛丽对伊丽莎白勾勾手指。
伊丽莎白发现威克姆的脸色比她走时更加难看了,虽然担心,却也不敢贸然打搅,只得与玛丽悄悄走开。
威克姆想要咆哮,想要将眼前的酒杯扫落在地,听听它碎裂的声音,但他极力克制住了内心的暴虐。从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无视他俊美的容颜,优雅的谈吐,悲惨的身世。以往谁不是轻言细语的抚慰,对达西大加贬低,然后他就能利用她们的同情与怜惜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该说果然是达西看上的女人吗?那鄙夷的表情,暗含讥讽的眉梢,沁出冷笑的嘴角简直与达西如出一辙。想到玛丽的警告,威克姆胆怯了。这位小姐散发的气势比达西更加咄咄逼人,但让他从此对她退避三舍,他又觉得很不甘心。
咬牙切齿的低咒一会儿,威克姆又恢复了之前的风度翩翩。但很明显的,他变得不那么爱说话了,特别是面对贝内特家的几位小姐时。
伊丽莎白以为他在为之前的倾诉感到难为情,对他的印象更好了一点。
☆、三十
姨妈家的聚会结束了,回郎博恩的马车上,伊丽莎白与简一直在窃窃私语,虽然听不见她们的谈话,但从简惊愕的表情可以想见,她们讨论的一定不是好事。
玛丽一边漫不经心的应付着柯林斯,一边频频朝她们看去,眉头深锁。
“我真没想到他是那样的人!但宾利如此光明磊落,应该不会轻易受到他的蒙蔽。我觉得这件事还有可疑,应该找宾利去问问清楚。如果是误会,应该尽早解开才是。”临回房前,简没头没尾的对伊丽莎白说道。
“那等内瑟菲尔德召开舞会的时候你就去问吧,我也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伊丽莎白吻了吻简的脸颊,两人互道了晚安。
“伊莱扎,我想与你谈一谈。”玛丽走上楼梯时正好听见她们的对话,忧心忡忡的说道。伊丽莎白对威克姆的关注不同寻常,她不想看见她受到欺骗。
“进来吧,亲爱的,”伊丽莎白将玛丽拉进自己房间。
“你想谈什么?”她一边换上睡裙一边好奇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