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1)
两个月后,父母陪着程溪玉到医院复诊,主治医生看着片子半晌,心中暗道奇迹,要知道眼前这个病人当时送到医院时,心脏已破裂并大出血,血压下降到20-30,心率竟然达到每分钟150次。当时立即决定推入手术室,但是身为主治医生的他十分清楚,这是一场成功几率很小的手术,像这种情况的病人他遇到过很多,死亡率高达99%左右。
可是没想到,这次极为幸运,抓住了仅有的百分之一成功率,病人存活了下来,可以说堪称奇迹。
而如今不过才两个月的时间,再看片子,几乎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当初脆弱的像“豆腐”,不断的往外冒血,被他一针一线缝合过的心脏,现在,居然丝毫也看不出缝补的痕迹,恢复的完好如初。
他不由的看向面前这个脸色还有些苍白,眼中无神的病人,这是一个五官极出色的妙龄女子,皮肤清透白暂,一身嫩粉的淑女贴身半裙,黑发在脑后黄金线处扎成马尾,完全看不出这是两月前出了车祸重伤入院那个病人,母亲询问医生病情时,她一直低头看着膝上的手指,沉默不语。
显得有些恬静又有难以言诉的疏离,一般的病人对自己的病情都会很在意,可是偏偏她给人的感觉却发一字都未在听,神情完全游离在别处,那种娴静深处,落魄不安的模样,让人不由心生关心与好奇。
“医生,医生……”程母不由的出声打断他的出神。“我女儿手术恢复的怎么样?不会留什么后遗症吧?”
医生扶了扶眼镜,回过神来看向片子,肯定道:“当然不会,片子上看恢复的很好,平日注意下饮食,不要做太剧烈的运动,基本上与正常人一样,不会有太大问题。”
“太好了!”程母高兴的急忙双手合十,松了口气般的道:“我就知道没事的,菩萨保佑,老天有眼啊,当然也感谢医生你啊,救了我女儿一命……”
“不客气。”医生看了看仍坐在那里无动于衷女子,忍不住提醒道:“有些病人在重伤后,心情会有些抑郁,平日也不好太待在家中,可带着多出去走动走动,呼吸下新鲜空气,接触下人群,对恢复也有好处……”
“感谢医生,谢谢医生……”程母这才起身,拿了包拉着女儿与交完款走上来的程父一起出了医院。
出来时,阳光柔和的照在脸上,程溪玉像是被封尘在黑暗中许久,突然见到光线一般,抬头看向天空,停下了脚步,看得有些痴了。
两个月中,她无时不刻的在寻找着自己曾经离开过的痕迹,可是没有,到处都没有,鸭蛋玉兰也无所踪,一切都与出车祸前一模一样,没有任何不同,仿佛她经历的二十年时间,真是就是她昏迷后的一场梦一样。
可是,怎么可能?
她记得那么清晰,一点一滴,所有的,还有那个男人的面孔,像深深刻在心里一样,痛苦不堪,忘不了,忽略不掉,无法忽视,一夜夜的睡不着。
难道所有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
不知以前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意思是爱情就是,覆水难收,不能回头,不顾一切,不要生命,一生一次,刻在骨子里,死都不能忘。
如果一切都是一场梦,那这场梦太过幻觉,竟教会了她从未感受过的爱情,想来只觉荒诞可笑。
她看着天,一时间突兀的笑了起来,思绪似回到了最初,最初到的时候是哪里?时间太久记忆似乎模糊,可是想的时候却又是那么清晰无比,似历历在目。
黄梁国宁远城发大水,呵呵,黄梁国,黄梁一梦……她笑的有些喘不过气,原来一切真是梦吗?便是她穿过去的地名都是黄梁两字,代表着从一开始,这一切都只是她的一个梦境。
“呵呵……”程溪玉看着天傻笑着,声音却带着丝沧凉,脚下虚软有些不稳。
旁边早觉得不对劲的程母与程父急忙扶着她。
“兰兰,你别吓妈妈啊,是妈妈的错,这两个月一直让你在家休息,不让出门,大夫说要让你多出去走走,妈妈这就带你出去,志国,你去把车开过来,慢点开,兰兰我扶着就行,你快去……”程母有些慌神,因着女儿从醒过来就一直不正常。
平日在她面前都叽叽喳喳很多话,此时却是沉默的整天听不到丁点动静,最多便是,妈,我没事,或者不要担心我之类的安慰的话,连笑容都是勉强,一开始程母只以为是车祸受了惊,但是现在看来,可能真的如大夫说的,有些抑郁了,程母这下慌了,急忙催促程父开车带女儿去散心。
就在罗溪玉回来后,不断的寻找了两个月,无法再找寻到那个世界半丝气息,也没有任何证明她存在过的痕迹,一切真的只是她昏迷中的瘴想,在意识到这一点,她的心终于有一丝绝望,甚至全身被抽走了力气一般,再没有支撑自己的勇气。
让女儿散心的地方是哪里,周周转转,程父将车开到了佛缘寺,此时的佛缘寺不再是初建时的冷清模样,因地点好,修建的气派,又请的有德高僧主持住寺,每日人来人往,诵经声不断。
远道而来善男善女络绎不绝的来庙中上香顶拜。
程溪玉脚下趔趄的走着通向佛殿的台阶,穿过佛烟渺渺的青石院,目光都似被烟所模糊,她茫然的随着人群走进大殿,在看到佛主金塑身右侧的菩萨,她手中持着一只玉瓶,不知谁在瓶中放入一枝刚采下来的滴露玉兰,观音目光带着看透世事的清远神圣,却又带着怜悯目光垂下眸,似看向苦难众生般。
使得无力的程溪玉,不由挣开父母的手,然后一下子跪到了菩萨像面前的蒲团上。
这时,不知是谁的手机铃声响起,穿透了层层佛烟传到了程溪玉的耳中,使得她眼泪“刷”的流了下来。
那一天,
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
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
我轻转过所有经筒,
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纹;
那一年,
我磕长头在山路,
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
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
在那东方的山顶,
升起洁白的月亮。
就在那一夜,我忘却了所有,
抛却了信仰,舍弃了轮回,
只为,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
……
歌声是那样卑微祈求,就如同她的此时此刻心如刀割的疼痛一般,不知不觉间整个人跪着哭的如一个泪人,她双手合十,忍不住往前跪走了两下,手心急切不断的祈求的上下磨擦,哀求的泪眼看着菩萨的塑身。
“救苦救难的菩萨,求您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不只是梦……”
“您怜悯众生,让我用二十年的功德来换取生命,我很感激,可是我的心还是这么痛……”
“菩萨,请原谅我贪得无厌的要求……”
“我愿意用这一世的功德,来换取他,只求菩萨,只求菩萨能让我再见他一面……”
“求求菩萨,让我再见他一面……”
“求求菩萨……”
让她再见一面,她还有那么多的愧疚未来得及说,还有一整颗心的爱无法传达,还有想对他好的心意没有做到,让她有机会回报他,爱他,照顾他,这了这些,她愿意用一生的时间去换,用所有的功德去偿,只求把他还给她,只求与他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整个佛缘殿来来往往许多人,在南面的观音像下,一直有一个女子泪流满面的跪在那里,赤诚的如将一切交出的信徒,心心念念,倾尽所有,只求再续一世情缘。
成为所有人心底一闪而逝,无法忘却的画面。
三年后。
程家当年的草药行当越做越火,好像是自从程家女儿车祸中死里逃生醒来后,便开始否极泰来,仿佛印证了那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话儿。
程家确实是以让人瞠目结舌的速度财源广进着,短短几年内,总资产便翻了十数倍,并且成立了程氏集团,从原来的只勉强算中富之流,挤上了大富贾的排行榜。
但是程家人又向来低调,不张扬不显露,尤其程家的女儿,自大病初愈后,不久便挑起了家中重担,不仅生意做的红红火火,还将手里的余钱不断的在贫困区建立希望小学,投资建桥修路无数,捐款捐物运送灾区从来是先行者,资助贫困学生,还成立慈善基金,默默无闻的做着一切能做到的好事,极得圈里人的好感,为人与风评极佳。
人都说,这样的散财,便是有再多的家当都要散光了,可是偏偏无论怎么散钱做善事,程家的钱只会越来越多,生意越来越旺,人脉越来越广,从不曾为资金愁半日。
这也便是有舍有得的典型,付出了钱,得到了名声,有了名声便收获了信任,得到了信任便有了合作,合作之后财路更宽广,也更加财源滚滚,一时间,就算再低调,也如一匹急驰的黑马,闯入了上流人士的视野中。
虽然程家从根里讲,也是暴发户,但却一直收敛低调,不显山不露水,一家人建了三座佛寺,六所小学,钱物更是捐了无数,本来程母也是不舍,但自从女儿出了事,她信了佛后,甚至比女儿还积极行善,攒功德。
一家人是出了名的大善之家,近善而远恶,是人之常情,大家都愿意与善人交往,善善得善之下,在圈中也日益有名气起来。
当然,这个世界,什么样的人都有,便是善人也有几门恶亲戚,眼前这位便是……
此时恬静淡雅的一处咖啡厅内,靠窗的地方正有一位穿着长裙,气质绝佳,长相出众,肤白如玉的女子坐在那里。
咖啡厅里正放着悠扬的钢琴声,温暖的阳光照进来,带着干净的气息,舒畅似把天地间的一切空虚盈满。
女子正慢慢品着咖啡,眼中水盈盈有些迷朦的看向远处,似乎想什么正入神。
她正受着很多人的注意,但她却毫不知晓,也浑不在意,直到一个脖子上挂着牛眼大珍珠,臂弯垮着HERMES最新款的中年女子,摇曳的走过来,然后坐到女子对面,她才回过头。
淡淡的对着那中年女子审视的目光笑了笑,然后温柔的招来的服务生为中年女子上了咖啡与小甜品。
而这女子正是罗溪玉,或者是程兰,此时坐在她对面的中年女子是她的小姨,以前家中一直靠着程父,如今早已分出去单干,似乎还闯出些名堂,看着她这身打扮与穿戴,不低于三十万的样子,便知了。
小姨似乎对这种普通的咖啡店的排场与气氛不满,不过此时,也来不及不满,因为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面前这个外甥女身上,当年她车祸时还见过一面,却没想到,才三年的工夫,这个外甥女竟出落的如此之好。
皮肤何时如此好,细看之下竟是未画妆,却有如凝脂,面如白玉,一打眼便是惊艳满脸,单那气质便让人恍惚的如画中走出来的古代女子,美好的如同夜空明亮的月亮,便是她为长辈,此时也生起了嫉妒的念头。
这样的模样,难怪汪天宇的母亲看上了,想到能攀上汪家,心情不由的有些激动,要知道汪家的医药业根深蒂固乃是一霸,总资产是首富排行第九,便是连她都心动,想过将自己刚满二十三如花似玉的女儿推荐过去,不过……
小姨笑的热情:“你妈妈说你精通药膳调理,果然不假啊,什么时候也给小姨调理下?最近老是熬夜,感觉皮肤都不如以前细嫩了。”她按捺住心情,撑起满脸笑容道。
罗溪玉微微一笑:“小姨看起来就像双十年华的少女,再多的药膳调整也不会有明显效果,何必折腾。”
女人本就没想要吃药膳,要的不过是别人的肯定与赞扬,顿时便露出得意的笑容:“还是外甥女最贴心,会说话,不像我们家鑫鑫,真是能气死我……”
罗溪玉又弯唇笑了笑:“小姨这么忙,突然找我是有什么事吧?”
“当然是有事了,而且是好事。”她想起正事,忙从包里取了照片出来,道:“兰兰,你今年也有二十六了,你妈妈经常跟我说起这事儿,这不,我今个儿就给你寻了门好亲事儿,不是小姨没警告你啊,现在的女人光嘴上说婚姻dú • lì自主,结果个个都拖的人老珠黄,越来越嫁不出去,聪明的女人,就要趁着自己花龄最美的时候,找个人嫁了,二十六岁也不能再拖了,否则好的就让人给抢走了……”
说着她将照片放到罗溪玉面前,“看看吧,这门亲事我可是选了好久,门当户对,且对方母亲对你也中意,医药龙头汪家的公子,现在是知名偶象演员,跟你多有缘份,不久前也是出了车祸,不过没什么事,只是骨折加脑振荡,他母亲也是急于给儿子找个媳妇,你先看看模样喜不喜欢,我不是夸,这孩子的模样,绝对一见钟情,我见了都心怦怦直跳呢,没有看不中的……”
是的,没有看不中的,她家鑫鑫就哭着闹着要,结果被她几巴掌打老实了,笑话!那个汪天宇圈里人谁不知道,全靠家里人拉赞助才让他当上主角,空长了张俊帅面孔,一无是处,演技不入流,泡妹的本事倒不少,yī • yè • qíng的黑历史怎么涂都涂不白了,她怎么可能让自己女儿往火坑里跳?就算她家是全世界首富,这种婚也不能结。
好在汪母指名是她这个外甥女,也不用她纠结了,她这外甥女别的不行,脾气一直是好的,想必嫁过去,也能忍忍过日子,不像她家鑫鑫那么娇贵。
罗溪玉听到是此事,倒也没有惊讶,因为她本就对这个连家里亲戚都坑的小姨没什么期待,也就没有所谓的失望。
汪天宇这个名字,倒是耳熟,就算她真的两耳不闻事,也知道这是个花花公子,仗着富二代的身份,横行霸道吃喝嫖赌谁又不清楚呢。
不过,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心中有所爱的人,这一生可能都不想嫁人,不会因为小姨的一番话而改变主意。
她倒也无所谓的拿起照片,看了两眼。
前两张是生活照,确实是个俊帅的男子,也难怪被人称为是只长着一张脸的草包,不过这也算是优点,罗溪玉很快移开视线,扫了最后一张,这一张是坐在轮椅上,似乎是伤后拍的。
腿上有着绷带,穿着病服,大概是有人拿着相机拍他,他眼中不知为何有着愤怒与惊恐,他坐在那里,手放在膝上,手指紧张的蜷起,连额角都似有青筋爆出,而那个看着的眼神……
罗溪玉突然的直起背,她紧盯着这张照片。
小姨见状立即道:“这张是我让汪母拍的,主要是给你看看他现在的近况,可怜见的,是个好孩子,我看着都觉得可人疼啊,兰兰,你觉得怎么样?”
罗溪玉没有说话,她一直看着这张照片,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贪婪的不放过每一个细节,直到那发白的指节,和那她看了二十年,熟悉的就算换个面孔也能一下子认出来的眼神与表情。
她只觉得心口激动的难以自已,却是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家里的亲戚太多,总有几个极品,小姨是做的最绝的一个,但这一次,她真的是由衷的感谢她。
她轻轻的放下手中的照片,然后抬起头,眼中含着泪花,却笑的格外温柔又灿烂,她满含感激的在对面女人诧异的神色里,轻声道:“小姨,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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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川/救君颜番外
番外一圣主在现代
罗溪玉身穿嫩白T恤与白色百褶裙,脚踩镶水晶限量款的细带高跟凉鞋,那笔直纤细的腿,简直是一道让人无法离开视线的风景。此时,微烫的黑发高高地梳着马尾,随着她的走动左右摇摆。浑身充满着青春的气息,看起来就像是高中的少女。
她手里正提着浅蓝色的三层食盒,嘴角带着笑意,轻哼着歌走进电梯。汪家的房产不止二十处,汪公子自己独门独院的别墅就有六七栋,更不用提他在这寸土寸金,住满金领、明星及各领域佼佼者的公寓买下整个上下两层楼了。平日只他一个人在此居住,因为环境好,也极是安静,很适合养伤。
此时,电梯里有个身穿意大利手工西服的三十余岁男子,无论站姿还是表情,都颇有金领成功人士的气势。见到女子进来,他眼睛里闪过一抹打量的目光。
罗溪玉极是开心,从内到外洋都溢着幸福的气息,这种幸福是能够感染人的,而且这在生活压力大,每日在为生活工作奔波的人群里更显得那样难能可贵。
她想到一会儿要见的那个人,不由得抿嘴一笑,然后又提起食盒看了看,这食盒里装着可是她花了一早上做的好吃的:有滋补的乌鸡煲;有用她早起到菜市场亲自挑选的新鲜食材,做的又新鲜又美味的白色农家鱼汤,不仅去了腥,还十分有营养,他一定会喜欢吃的;还有枸杞海参鸽子蛋,做的十分引人食欲,红的黑的白的,好看极了,对身体也好;还少不了她爱吃的甜品糕点,虽然简单,但他一定没有吃过,是蜂蜜香蕉小饼,和着芝麻,薄薄的一片,煎的两面焦黄,圆圆的两边微微翘起,入口又酥又软,香甜可口,还带着香蕉的清香。
电梯缓缓上升,金领男子将女子从头打量到脚:乌黑亮泽的直长发,似乎梳子放到上面便能毫无阻挡的滑下来,上面只有一只玉兰花样式,浅蓝镶钻的发卡,身上穿着一件嫩黄贴身T恤,看似简单柔软,却将女子的整个身形勾勒出来,那优美的S型,几乎能让所有男子停留目光;还有那ru白色的百褶裙下的美腿,更不用提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了,雪白如瓷,近看都看不见一点点的瑕疵。
他见过不少美人,但无一不是靠着化妆品来修饰皮肤缺陷,可是眼前这个,竟是一身白透无暇的肌肤,这是半点做不得假的;而且,她除了修饰眉型,竟没有任何化妆的痕迹,长长的睫毛,大而黑亮的眼睛,白玉的脸庞,樱红的唇。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天然无修饰的白玉美人!
这是谁家的女儿?他的心都不由得按捺不住,尤其是在她回眸看了他一眼时,看到那幸福的未消散的笑容,只觉得在职场打拼几十年练就的铁石心肠也不由得化为了粉末。
大概是看惯了职场女人精致面容下虚伪的脸,他对女人对爱情都有些麻木了,可是就在这时候。他竟然无意中在电梯里遇到了这样一个女子,他说:这一定是上天给他的机会,五百次回眸才换来的擦肩,他若不能把握,这辈子也愧为男人了。
稍一犹豫,那张习惯于面对任何人的面孔竟也紧张起来,他下意识地扶了扶手工西装的领子,然后咳嗽了一声,温文有礼道:“你好,我姓肖,肖仁,不知姑凉何姓?”
罗溪玉此时心情正好,遇到搭讪的倒也不好不理不睬,只道:“姓程。”
“咦,程小姐,这是我的名片,我就在航远公司人事部上班,程小姐以后若是有事可以直接找我……”航远公司可是位占国际五百强前列的,公司的哪怕一个小职员,都是名校毕业生,是大学生毕业后削尖了脑袋往里钻的高收入高福利企业。
通常,他抛出这张名片,不用多说,就已经能达到预想的效果了。
可惜,眼前这个女子并不需要为别人打工,也没有什么升职的野心,这种航远公司的职位,就是老总,对她也没什么吸引力。
“不好意思,我没有带包,名片给我也无处可放,请将它送给需要的人吧……”听到叮的一声后,罗溪玉冲他笑了笑,“我到了……”说完,她轻松却又有些急切地向前走去。
自留学归来,肖仁就有着自己的傲气。他长得帅,收入高,又有着前途无量的职位,注定了他的眼光与品位高人一等,所以他从不轻易搭讪女人,就算主动,也都是简单礼貌地递上名片,接下来等对方主动联系他,无一例外。
而现在,他的手还保持着伸出的姿势,手里还拿着名片。他不仅没有递出去,还眼看着佳人翩翩离去,就像当场被人甩了个耳光。
他为自己找着借口,毕竟,在这座豪华公寓里住的,或是像他一样的金领人士,或是明星与各行业顶尖人物,甚至一些富豪老板……
这个女子看着只有双十年华,面孔如此美丽精致,如果是明星,自己恐怕不会一点印象也无。那一身装扮,简单,雅致,又俏丽,虽然一搭眼看不出什么,但他毕竟在公司身居要职,鉴赏力与眼力不同一般。那女子发间的发卡是真钻镶嵌,再着她的衣服的质地与款式,及那双似乎刚上了某杂志封面的限量版高跟鞋等,足可见,这美女家中极为有钱。既然如此,航远自然对她没有吸引力。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整个人都轻松下来,然后维持着原来的表情,故作自嘲地摊了摊手,将名片放回西装内,这才随意地扫了眼楼层,心头已经打起再续约的主意。
既然被拒绝了,有必要吗?当然有必要!
像他这样的条件,能遇到一个让自己心动的人不容易,怎么能轻易放手?自古帅哥追美女,他对自己的样貌还是有自信的,尤其是刚才那美女还给了自己一个笑容,他似乎已经能看到没人在怀了,甚至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刚才电梯停在几层?哦,八层。嘿,好有缘,他是十八层。中间只隔十层,下次正好以这个借口邀请……等等……
他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一变!
八层,住在这里的人鲜有不知道的,八层不是那个汪家给他家那个花花公子买下的楼层吗?想到此,男子一细想刚才自得,鼻尖开始有些冒汗,谁不知道那汪家公子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了?他进演艺圈,不就是因为圈里美女多,每天都有新鲜感吗?难道刚才那个看起来冰清玉洁的美人,也是那个花花公子床上玩物?不不,一定不是这样的!他不相信,那么美好的女子怎么会被那么脏的男人给……很快,他回想起女子手里提着食盒,传闻那位汪公子之前出了车祸,难道没有回别墅住,而是在这里养伤?那么那女子提着食盒孤身去探望……汪家又是独子没有姐妹……答案呼之欲出,就算再怎么找借口,也无法忽视这赤裸裸的真相,男子如受了打击一般,一拳打在电梯一侧。若她已名花有主,便罢了但若对方是汪公子,实在让他不可忍受——一个没本事、只靠家里的二世祖,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废物,凭什么可以招招手就能得到别人心中完美的珍珠?!
真是肤浅的女人!
此时罗溪玉熟练地按了密码,然后推门进去。难怪是有钱人也挤破头要买的豪华公寓,整体精装,奢侈大气,一看便知是大家之笔。之前汪公子住的是一层里最大的一间,足有五百多平方米,但平日只有他一个人住,地方太大,他的腿脚又受了伤,十分不方便,便搬进了另一处。
她一进门便张望,很快见到他在窗口拄着拐杖静静站着,看着下面蚂蚁一样的人流与车水马龙,也不知站了多久。
“景狱……”罗溪玉将食盒放在阳台处的餐桌上,然后轻轻走过去,从后面抱住男人精瘦的腰。
男人并没有惊讶,仿佛早已知道她要到来了站在那里没有动,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放在女子环在他腰上的手上,然后紧紧地握着。
罗溪玉的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像是贴不够一样来回磨蹭。要知道,当她第一次在医院见到这个人时,便知道她的圣主终于来了。
初到这个世界时,他不知道有多惊恐,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那么陌生而难以置信,而且他根本找不到那个人,也不知道要如何去找,只看到一群拿着针与各种器皿的人不断在他身上比划,甚至扎进了肉中,抽出了红色的血液。如果不是他的镇定,如果不是他的五官能判断出那个人是善意还是恶意,恐怕此时早已被关进精神院了,而她也恐怕再也见不着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