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蛊毒 。。。
若说这浪荡子没旁的什么想法,她打死也不会相信。
陈贵妃生的貌美,媚骨天成,陛下又是英俊倜傥之人,这大皇子却也生的不错,眉清目朗的,在美衣华服之下倒像个正人君子。只是每回见到自己时那如看猎物一般的眼神,让乔晗章忍不住一阵反胃。
陈贵妃生了这么一个草包儿子,却还想为他铺上条锦绣帝业的道路来,倒也是可笑至极。
她入宫这些年,陈贵妃鲜少做什么出格之事,见人三分笑,她这两年来得宠,陈贵妃似乎也没有半分嫉恨,每次都软语温声的,可见是个心机深沉之人。
乔晗章一直想不明白,那样一个聪明的女人,怎会教育出这样的儿子。
乔晗章的这些想法,大皇子自然是不知道的,听了她方才的冷言冷语却也不恼,只是走上前来冲她作揖:“娘娘位居德妃,怎就担不起我自称儿臣了?若娘娘不弃,让儿臣叫您一声母妃,儿臣也是愿意的。儿臣初见母妃便觉得有缘,只要娘娘愿意,日后儿臣必定会孝敬您的……”
他弓腰俯首地说着,眼皮时不时往上抬,打量着乔晗章那绝美出尘的一张脸,表面一副好儿子的模样,心里自是另一番龌龊想法。
乔晗章听得想吐,理都没理他,径自起了身:“星儿,咱们回宫!”
岑玮站在凉亭下,目送那袅娜曼妙的女子离开,双目眯了眯,想到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他颇有些不悦:“这样的妙人儿,倒是先便宜父皇了。不过也没关系,这样才更刺激。”
走出老远,星儿气得不行:“这大皇子还真是色胆包天,居然敢肖想娘娘,您怎的不将此事告诉陛下,陛下肯定会为您出气的。”
乔晗章苦笑着摇头:“这大皇子若当真蠢得无可救药也便罢了,却也有些小滑头,你听听他方才的话,人家恭恭敬敬说孝敬我呢,可有半分觊觎我的意思?陛下子嗣单薄,原就只有这三个儿子,他纵然不满陈丞相和陈贵妃,却也未必就想把自己的儿子怎么样。咱们空口无凭的,你怎知陛下是信我而不是信他?”
“可是……”星儿心里憋着气,又十分的心疼,“大皇子隔三差五的来娘娘跟前晃晃,不知娘娘怎么想,奴婢瞧着他都觉得恶心。”
乔晗章冷笑:“他自己作死,日后我自会给他一个死的机会!”
——
顺熙帝回到椒房殿时,皇后已经从内殿出来,怔怔坐在坐榻前,右手的手肘支着榻几,大拇指揉按着眉心,端庄优雅,气质出众。
但若仔细去看,又会发现那平淡如水的脸上比往日多了份凝重,眉心似有蹙纹。
顺熙帝进来时,皇后亦不知是否瞧见了,依旧安安静静坐在那儿不曾行礼,纵使眼神也不曾往这边移上半分。
顺熙帝遣退众人,自己缓步走向她,见她一直低着头,他蹲下身子抬头看她,伸手握住了她随意搭在膝上的左手。
玄色龙纹袍子在眼前掠过,高大的身影在自己跟前蹲了下来,皇后似是猛然发现他来了一般,静默地望着,一语未发。
两人就这么一个抬首,一个低眉,竟相对望,脉脉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顺熙帝觉得双膝有些发麻,刚欲动一动,皇后纤细柔软的玉手却伸出来,捧上了他那张明显有几分憔悴的脸,却依然没说话。
皇后大拇指摩挲着他面上的肌肤,乔德妃的话又在耳边回响,她至今有些难以置信。
活不过三年,怎么会呢,他才三十九岁,而自己也不过三十六……
心上顿觉一阵苦涩,眼泪欲落未落,又勉强被她忍下,依旧笑得淑雅宁静:“陛下宠爱德妃,倒让她无法无天了,瞧瞧今儿个说的什么话,臣妾不信。”
顺熙帝心上一疼,抓住了她捧着自己脸的那双手:“阿媛……”其实,他最初又如何能够接受这样的真相呢?
皇后脸上的笑意淡了淡,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莞尔道:“看时辰该用午膳了,臣妾去让金嬷嬷传膳。”
说罢站起身往外面走。
她终究没勇气再问什么事情真相,似乎只要自己不问,一切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永远不会发生。
然而,她还未走几步,顺熙帝已经迅速起了身,急步上来从后面把她一把抱住。
皇后脸上的笑意有些撑不住了,珍珠似的眼泪自眼眶掉落,整个人僵硬在那里,任他抱着。
她闭了闭眼,到现在都还想不明白:“陛下的饮食素来有专人侍奉,且是经过严格检查的,怎会发生这样的事?”
顺熙帝从后面环着她纤细楚楚的腰肢,鼻尖嗅着她发间的幽香,眸色渐渐黯淡,蕴含着些许阴鸷。
“西域有一种蛊毒,以肉眼看不到的形式放入食物当中,无色无味,银针验不出来。蛊毒进入人体会一直沉睡,并无危害。直到……被宁罗香的香味唤醒,便会在人体内迅速滋长,侵噬内府。发现之时,为时已晚。”
“宁罗香……”皇后拧着眉头,神色突然一惊,“宁罗香?”
她恍惚间忆起来了,自两年前开始,陈贵妃惯爱用此香。
宁罗香原是西域巫族灵女宁罗所制,数百年下来早已失传。两年前陈丞相不知从何处寻得制香人,竟然制了此香。陈贵妃喜欢那个味道,着人从家里带了不少,还送了些给魏淑妃和刘贤妃,椒房殿自然也送了。
不过因为皇后素来不怎么熏香,又觉得宁罗香气味太重,倒是从不曾用过。
记忆被勾起,皇后不由打了个寒颤,侧首望着他:“……真的会是陈贵妃下的手吗?”
顺熙帝眸色沉沉,里面杀机暗伏:“纵然跟她无关,却也跟丞相陈鼎脱不了干系。楚子谦说这蛊虫已在朕体内埋藏了十八年,十八年前……可不正是陈月迎入宫为妃之时?现如今岑玮长大,朕的蛊毒便因宁罗香被唤醒,他们父女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似乎是气急了,顺熙帝说话时咬牙切实,满满的都是恨意。
皇后其实早就想到他册立德妃是为了拉拢乔国公,对付陈鼎与陈贵妃父女,却未曾想,居然还有此事……
到如今她便全明白了,以前他的打算是培养自己的势力,逐步瓦解陈鼎在朝中的地位,所以才会重用阿兄和邵敬霆等人。
可这条路走起来太漫长,他如今中了毒,已经没那么多时间徐徐图之,只能借住可与陈鼎对抗的乔国公势力,尽快解决陈家。
他既然做了这个选择,难道是那毒当真便没有希望了?
她突然有些慌乱,转过身来望着他:“阿兄怎么说的,他不是一直在给你配药吗?”
她怔怔望着他,眸中夹杂一丝迫切:“会有救得,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