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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006(^o^)/~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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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等不了了。”他说。

这情形下,是第一次,他要她迁就她一下。

“嗯。”她轻轻点头,随即便蹙眉轻哼一声。

过了一阵子,他才有条不紊起来。

某一个地方一再被碰触,带来异样的感觉。

感觉层层叠叠累积,到了即将让她失控的地步。

这种情形让她紧张,心弦紧绷,身形亦是。

“萧错。”她由依附改为抱紧他。

“嗯,我在。”他看着怀里紧蹙着柳眉、目光迷离的妻子,手势温柔地安抚她。

“……萧错……”裴羽无助地看着他,急促的气息间,身形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身形一滞,轻轻一颤,无从忽略她自内而外的变化。

委实是不可言喻的感受,让他在瞬间的惊喜恍然之后,热血沸腾,不可控制地冲动鲁莽起来,宛若全无自制力的少年。

那绵绵密密吮咬一般的感触,那般的生之愉悦,夺人魂魄。

这样的时刻,一切都不重要,他只想拥有怀里的女孩,给她慰藉,让彼此走至快乐的巅峰。

……

除夕,上午,萧错去了外院,应一些管事、小厮的提议,亲笔去写对联。

裴羽歪在大炕上,看着喜盈盈张贴春联儿的丫鬟、婆子。

她乏得厉害,到这会儿还是周身绵软,头脑晕晕乎乎,强打着精神才能敛去疲惫之色。

昨晚真是自讨苦吃,这会儿她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调|戏他三两下,被折腾到大半夜,图什么。

再也不做这种吃亏上当的事儿了。

清风来到正房传话:“夫人,侯爷有事找您商量,请您去书房一趟。”

裴羽一头雾水,披上大氅,去了外院书房。路上,听到此起彼伏的爆竹声。

书房里,长案上摆着大小不同的红纸,萧错还在给管事、小厮们春联。

“临时抱佛脚。”裴羽失笑,“怎么不早点儿跟你说呢?”

“谁说不是呢。”萧错忙里偷闲地打量她两眼,笑得有点儿坏,“累了?”

裴羽斜睨他一眼,不答话,反问道:“找我什么事?”

萧错用下巴点了点里间门口的方向,“没事,你去里边睡会儿。”

裴羽意外,“不妥吧?”

“午间用饭之前,没人来打扰——我不是找你商量事情么?”萧错柔声道,“听话,快去。晚间还要守岁,别强撑。”

“那——”裴羽听了他的解释,有点儿动心了,看着他写好的春联,又担心误了他的事——听他的意思,她在里间补觉的时候,不会让人进门,“那这些对联儿,要下午才给他们么?”

“嗯,他们是要拿回家去贴,早些给他们也没用——还不到回家的时候。”

“那还好。”裴羽放下心来,转身走出去几步,又折回到他身边,“还有个事儿要问你。晚间,我们不和二爷、二弟妹、三爷一起吃年夜饭么?”

“不用。”萧错停了笔,笑笑地看着她,“再不去睡,就帮我写对联儿。”

分明是不欲多谈,刻意岔开了话题。裴羽闻音知雅,笑着点头,“这就去。”语毕,握了握他的手。

“阿羽乖。”萧错凑过去亲了亲她的面颊,“别多想。往后多生几个孩子,年夜饭就热闹了。”

“……想得倒是远。”裴羽剜了他一眼,听着他清朗的笑声,进到里间补觉。

晚间,吃过年夜饭,萧错和裴羽打赏府里的下人——明日他们没空,要进宫朝贺。

裴羽特地给如意打了个漂亮的大红色络子,缀上一个簇新的小金铃,让它也沾点儿过年的喜气。

之后守岁,夫妻两个到丑时初刻歇下,一大早便相形进宫朝贺,回到府中之后,应承前来亲自登门拜年的人。

随后几日,萧错陪着裴羽回了趟娘家,又带着她到张府这种平日经常走动的门第拜年。

过了初六,裴羽总算能喘口气了,一张张大红洒金帖子纷沓而至,不少人家在正月里设宴,邀请她去。

能应下的门第她都应下来,之后想着,自己过几日也该在家里举办宴请。这种事也该礼尚往来。

她唤来几位管事妈妈,坐在一起商量着拟定菜单、请哪家戏班子之类的事。

正为此兴致勃勃地忙碌着,京城富贵圈里出了件大事,是水香告诉她的:

“是昨晚的事情,崔四公子与江夏王世子在一个小茶馆里打起来了。”

“……?”裴羽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用眼神表示惊讶。

水香笃定地点了点头,“听说是为了茶馆的老板娘,两个人大打出手,之后……”她脸色有点儿发白,“崔四公子手黑得紧,江夏王世子被打得动弹不得,在街头躺了一夜。”

“什么?”裴羽愕然,“晚间不是也有巡城的人么?况且这是春节啊,晚间也有不少行人吧?”

“人再多也没用。”水香解释道:“崔四公子就在不远处看着。”

“那……江夏王世子有没有性命之忧。”

“应该是——活得成。”水香吞吞吐吐地道,“一辈子的病根肯定是要落下了,现在晚间还是天寒地冻的。”

裴羽语凝,过了片刻才想到一件事,不由紧张地握住了水香的手,“侯爷知道这件事了吧?还有二爷。”

她听二夫人说过,江夏王世子与萧锐十分投契。

“知道了,侯爷和二爷都知道了。”水香见裴羽神色紧张,忙道,“二夫人现在有喜了,府里又是这个情形,二爷绝对不会乱来,您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裴羽一手托腮,陷入沉思。

为个女子大打出手,那可真不是崔振能做得出的事儿,除非那女子对他至关重要。

而且这事情实在是出得蹊跷,萧错说过,江夏王世子只是名誉不佳,但是人品尚可。所谓的名誉不佳,是那个人曾一度出入青楼,与几个地方的花魁总动得比较频繁,更过火的事情,没听说过。

怎么就把崔振惹怒到了这个地步的?百思不得其解。

水香给裴羽倒了杯茶,低声道:“夫人想知道原委么?要不要奴婢去打听打听?到外院问问清风,他不肯说的话,就派个机灵些的小丫鬟去那个小茶馆附近,听听附近的人怎么说。”随后赧然一笑,“其实是奴婢特别好奇,就想跟夫人讨这个差事。”

裴羽笑着点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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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水香来回话,神色透着点儿沮丧,“打听到的事情不多,不管是清风、益明,还是街头的百姓,都是一头雾水。”

裴羽就笑,“没事。”指了指身边的小杌子,“坐下说话。”

水香依言坐下,把所知的消息告诉裴羽:“那个小茶馆,是两年前开起来的,老板从未露过面,有人问过,只说老板病重,没法子下地见人。见过老板娘的人,都说是个大美人,根本就是大家闺秀的做派。

“自去年冬月起,江夏王世子常常去那里喝茶,有时候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老板娘说说话。

“昨日,崔四公子凑巧也去了茶馆。到底为何与江夏王世子起了冲突,没人晓得。

“后来,老板娘站在茶馆门口,看着崔四公子和江夏王世子,看了很久。今日茶馆没开门。”

老板娘在看的,应该是崔振吧?

两个人之间,到底有何渊源呢?

站在男人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崔振做的大为不妥:他的官职还没着落,崔家正是需要广结人脉的时期,绝不该与藩王之子起这般严重的冲突。

根本没头绪可查的事情,那就算了,裴羽笑了笑,“不管这些了,过段日子兴许就会知道原由。”

同一时刻,简让来到萧府,到书房找萧错说话,落座后说道:“那位老板娘的底细,你可命人去查了?”

萧错反问:“茶馆的老板娘?”

“自然。”

萧错就笑,“我查她做什么。”

“你还真该查查。”简让笑道,“那位老板娘,就是当初的蓝氏。”

萧错微微扬眉,继而释然,“那就难怪了。”

“看这情形,崔老四分明是还没放下。”简让对此事有些感慨,“倒是没看出,他竟是个长情之人。”

萧错则问他:“你手里没事了?查这种事做什么?”

“这不是皇上要知道原由么?”简让也是无奈,“江夏王世子到底是他的堂弟,看得上看不上的,也得知道为什么被打成重伤吧?”

“也对。”

简让喝了口茶,不解地道:“崔振中意的女子,怎么会沦落到了这个地步?做了茶楼的老板娘也罢了,还要抛头露面迎来送往。江夏王世子与女子说话又是没个轻重的,也难怪崔老四要发难。”

萧错笑微微地审视好友片刻,“长了一岁到底不一样,居然有点儿人情味儿了。”

简让斜睨他一眼,却只是一笑,“这事儿我还真想知道原委,只可惜,人手不足,有几个得空的,都在忙着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你得帮我。”

“做梦。”萧错言简意赅,“不管。”打死他都不会查崔振这种事情。

简让没辙地瞪了他一眼,“行,我自己查,不劳烦侯爷就是。等有了结果,您听一听就好。”

萧错笑起来,“有什么好查的?不外乎是崔家利欲熏心,不同意崔振娶个家道中落的女子。棒打鸳鸯之后,蓝氏的日子能好到哪儿去?”

“对啊,这事儿我还是从你手里看过的一份口供里得知的。”简让费力地思索着,“具体情形只记得几句,你快跟我说说。”

萧错与崔振在南疆交手最激烈的期间,手下抓获了几名崔振的亲信,其中有一个骨头软的,把崔振及崔家的公事私事都抖落了出来。

萧错为着简让能少费些工夫,便颔首一笑,道:“蓝氏祖上出过两位大学士,到了她父亲蓝陌那一辈,卷入了党争,站错了队,落得个丢官罢职的下场。日子过于清苦,蓝陌便以教书为生,他曾在崔府做过几年西席,教的正是崔振、崔毅。

“蓝陌四年前病故,蓝家只剩下了母女两个相依为命。崔振去南疆之前,请留在京城的家人照看着母女两个。后来,崔夫人到了崔耀祖的任上,跟崔振说,蓝家母女两个不知好歹,不辞而别。再往后,崔振连回京的机会都很少。”

说起来不过是几句的事儿,但不难想见一些情形。

“明白了。”简让听了,笑了笑,“眼下崔夫人遭报应了,崔振摆明了是没有娶妻的心思。”不然怎么会让崔毅先娶妻。

萧错提醒道:“清楚原委就得了,至于蓝氏如何到了这一步,你不要查。”

“我明白。”怎么样的男子,都不会愿意有人探寻自己情缘中的细枝末节。崔振与先前的闵侍郎不同,闵侍郎那些风流韵事,关乎的是一条条人命。而崔振与蓝氏,不过是此生中一段想起便黯然的伤心事。

**

崔夫人脸色铁青地坐在厅堂里,望着神色漠然的四儿子,语声有些发抖:“你素来稳重,眼下这是怎么了?嗯?竟然做出了那样的糊涂事!”

崔振沉默以对。

“为了一个茶馆老板娘,竟把江夏王世子打成了那个样子!”崔夫人抬手抚了抚心口,“听太医院的人说,起码要躺个一年半载才能下地。等着弹劾你的言官,怕是早就写好了折子,只等皇上上朝时送上去。你倒是与我说说,到时候如何善后?”

崔振依旧沉默。沉默有时候是代表默认,有时候却代表打心底的不以为然。

崔夫人的手都有点儿发抖了,“那女子,我猜得出是哪个,心里也清楚,你一直在怪我当初没能成全你们。的确,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她语气哽咽起来,“可是,眼下你明知道,家里家外都指望着你,该明白身上担负着怎样的重任。不为此,我能由着你把俪娘、容娘随意发落给两个芝麻小官?况且什么事都会过去,眼下她已经嫁了人,你还为她惹祸上身又是何苦来的?”

“嫁了人?”崔振语气平静,“我等着她守寡那一日。”

“……”崔夫人气得霍然起身,额上青筋直跳,“你!你竟敢说这种话?!你这心思要是不收起来,休怪我把她逐出京城!”

崔振望向母亲,唇畔的笑容透着讽刺,“我等着。”

崔夫人身形晃了晃,跌坐回椅子上,沉了片刻,眼泪簌簌落下,颤声道:“你要是执迷不悟,做出那等沦为笑柄的事情,我就死给你看!”随后大声哭泣起来。

威逼不成,便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崔振有点儿意外,他从不知道,母亲原来也擅长这些。

他觉得吵,心里烦躁,起身踱步出门。

在他走后,崔夫人渐渐平静下来,命人唤来崔毅。

崔毅见母亲双眼红肿,心里清楚因何而起,便只是陪着笑宽慰,说些“过年时落泪不好”的话。

崔夫人紧紧抓住了崔毅的手,“你别跟我打岔,我要跟你说的是蓝氏那个贱人!”

崔毅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不明白女子之间一旦结怨,怎么连个好称呼都不肯给对方。

“去,去把她逐出京城。”崔夫人说着,眼神转为阴冷,“不,去把她除掉!这件事你若是不应,那,我今日就自尽给你看!横竖这个家也会被那个扫把星毁掉,我不如早些眼不见为净!”

崔毅愕然,凝视了母亲良久,随后缓缓摇头,后退两步,跪倒在地,“孩儿不孝,恕难从命。娘,您罚我吧,就算是把我逐出家门,我也无话可说。”

崔夫人的脸色变幻不定,许久,缓缓起身,走向里间,“好,好啊。你们真是我的好儿子……”语声未落,身形软软地倒了下去。

崔毅大惊,忙跑过去扶起崔夫人,一面唤人去请太医,一面忙着掐人中。

崔耀祖闻讯之后匆匆赶来,问清楚怎么回事之后,脸色阴沉不定。

崔毅站在父亲面前,满脸羞惭。他哪里知道母亲这次会生这么大的气,早知道的话,就先胡乱应下来,转头知会四哥就是了。

崔耀祖缓声道:“你娘的吩咐,你不听,那我的吩咐呢?你是不是也要当做耳旁风?”

崔毅的心头一沉,随后索性又跪了下去,“爹只管吩咐,能办的,孩儿一定照办,不能办的,唯有以死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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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耀祖冷眼看了小儿子片刻,笑了,“糊涂东西,想到哪儿去了?随我来。

崔毅心头一松,“是。”随着父亲到了外院说话。

崔耀祖说出自己的打算:“你去查查蓝氏的现状,切记,不要惊扰到她。看看她嫁的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最好能与蓝氏分道扬镳。”

崔毅眼中迸射出惊喜的光芒,“爹,您这是——要成全四哥么?”

崔耀祖看着小儿子的眼神,又多了一丝愉悦。不管这个儿子有多冲动鲁莽,到底还是个看重手足情分的。兄弟齐心,家里的前景才有望变得更好。他颔首,“这是家里亏欠你四哥的。”

最想要的,往往是得不到的,慢慢成为执念。人大多如此。得到之后是何情形,就要看个人的造化了。

四儿子重情义,一旦认准了谁,便是一辈子的事儿。与其让他一生寂寞,不如放手成全。

内宅里,妻子和儿女做过的那些仗势欺人的事,他在事过之后才知道,对四儿子这几年与家人疏离的原由,心知肚明。

是为此,他在蓝氏的事情上,乐得送个顺水人情。

近来诸事不顺的缘故,妻子在气头上钻了牛角尖。她怎么就不想想,四儿子不忘旧情是一回事,如今的蓝氏肯不肯再与他有牵扯是另一回事。

书香门第里走出来的女子,骨子里都有着几分清冷、孤傲。即便是明知老四非她不娶,即便是她不曾嫁过人,也不会轻易答应嫁入崔府——明知道婆婆不喜,甚至带着儿女欺辱刁难过自己,嫁进门的日子怕是举步维艰。最要紧的是,那般女子的性情,绝不会允许自己为着一段姻缘便长期做低伏小,服侍着自己打心底反感的人。

是出于这些考虑,这一次,崔耀祖决定做个和稀泥的老好人,走一步看一步。

他唤崔毅到近前落座,仔细吩咐下去。

**

江夏王世子师庭迪卧在病床上昏睡着。

皇帝走到病床前,敛目打量,见对方脸上没有伤痕,只是脸色分外苍白。

打人不打脸,君子之道。

他俯身,隔着白绫衣,手势缓慢地抚过师庭逸四肢、肋骨关节。

良久,他轻轻吁出一口气,还好,并没有断了筋骨的硬伤。

崔家老四总算没完全失去理智。

师庭迪蹙着眉睁开眼睛,眼里的暴躁在看清面前人是皇帝之后,一点点消散,苦笑道:“不能起身请安,还请皇上恕罪。”心里却恨不得指着皇帝的鼻子骂一通:他都要疼死了,他还没轻没重地摸摸这儿摸摸那儿,这是人办得出的事儿?

“这还用你说?”皇帝一笑,在床边的椅子上落座,“放心,没有硬伤外伤,日后只需悉心调理内伤。”

师庭迪狐疑地看着他,“那我怎么会感觉全身筋骨都断掉了呢?”他想动一动,却是刚一用力就脸色发白,继而有气无力地道,“别宽慰我了,我这摆明了要成废人。”

“胡说。”皇帝笑道,“这打人讲究手法,更讲究下手的位置,便是只拣你一两个穴位发力打几下,你也要十天八天难受得厉害。”

“我姑且信着。”师庭迪懒得争辩这些,心里却道:看这样子,你和崔老四根本是一路货色,不光shā • rén不眨眼,打人根本就是酷吏的手法,一个个的就造孽吧,当心死了下十八层地狱。

皇帝转身唤崔鑫:“跟他说说,那女子是什么来路。”自己则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品茶。

崔鑫将蓝氏与崔振的渊源娓娓道来。

师庭迪听着直冒冷汗,他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好不容易又寻到的合心意的美人儿,竟是崔振年少时的意中人。

怎么这么倒霉呢?

他看中的女子,都是名花有主,总是迟一步。

随后,他就想到了昨晚失去意识前看到的那一幕:身披玄色大氅的崔振立在他不远处,一直凝望着茶馆的方向,周身透着萧瑟。

他那时还奇怪,心说你个混账东西,这是什么态度?你快把我打死了,怎么显得比我还难过?随后就想,一定是看错了,脑子都被那厮打坏了。

“这次你实在是不走运。”皇帝和声道,“你我商量商量,这事儿就揭过去不提了吧?”

“……”师庭迪面无表情地看着皇帝,“不管怎么样,我也是你皇室宗亲吧?你这样的心思……我哭一鼻子的心都有了。”

皇帝哈哈一笑,“这也是为你好。把崔家的老四逼急了,他让你不明不白地死在京城怎么办?我总不能为了护着你,连朝政都放下吧?”

师庭迪听了直撇嘴。十个他,都换不了一个崔振——他还不知道皇帝那个德行?

只要是出色的武将,在皇帝眼里就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武将明争暗斗无妨,皇帝永远是装瞎子。但是,只要他青睐的武将与文官、闲官起了争端,便一定会偏向武将。

摊上这么个帝王,满朝的文官也是倒了八辈子霉。

他敛起火气,决定还是面对现实的好,仔细思量一番,道:“我要在京城将养个一两年,痊愈如初之后才回去。”他回封地的日子,不过是看着父王每日里花天酒地,时不时迎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的进门。能把他闷死、气死。

“这是自然。”皇帝满口应下。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把这人当质子扣押起来了,也没坏处。

“再有,”师庭迪抿了抿唇,清了清嗓子,“我也老大不小的了,该成家娶妻了,你和皇后该抓紧给我赐婚了。”自己找总找不对,那就请他们帮帮忙吧。

“行啊。回头我和皇后都留心些,从倾慕你的女子之中选出个合你心意的。”

“那不行。”师庭迪立刻摇头,随即就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疼。

“你想怎样?”皇帝和颜悦色地道,“莫不是看中了谁?只要那女子情愿,我会尽快给你赐婚。”说着话起身,帮师庭迪翻身趴在床上,谨慎地把人安置好,继而坐在床边,抬手帮忙推拿颈部的穴位。

不需面对着皇帝看似和煦实则深沉的目光,师庭迪放松了不少,在皇帝的推拿之下,颈部的疼痛减轻。

纡尊降贵到了这地步,他愈发笃定,皇帝是决心要他息事宁人。

他期期艾艾地道:“我瞧着……张国公的次女也不错。皇上怎么看?”

“张旭颜?她不行。”皇帝毫不犹豫,“她要是肯嫁给你,除非翻了天。”心里想的是:她要是肯嫁你,我给你下跪敬茶。将门之女,不要说张旭颜,便是张国公,都抵死不肯把女儿嫁给师庭迪。

“唉——”师庭迪长长叹息,“那就过一阵子再说。眼前就看中了俩,一个是崔振的,一个是打死不嫁……”

皇帝失笑。他这堂弟,在大局上是个最让他省心的,遇到大是大非,一定会坚定不移地站在他与皇后身边,不然,他这两年也不会纵着他得空就来京城吃喝玩乐。只有姻缘这一桩,叫人啼笑皆非,看中的不是名花有主的,便是看不上他的,要么就是地位相差太悬殊的——是江夏王宁可把他打死也不肯接受的女子,例如青楼里名噪一时的花魁、梨园中的名伶。稀里糊涂混到现在,依然是孤单一人,名声却是越来越差。

心念一转,他留意到了一件事,“‘一个是崔振的’,这话怎么说?蓝氏不是已经嫁人了么?”

“嫁不嫁人,还不就是她一句话的事儿?有没有那个人,是不是有名无实的姻缘,谁都说不准。”师庭迪如实道,“我观察她很久,怎么看她都不像是真成了婚的女子。可也没法子,总不能让她把婚书拿出来瞧吧?”

“你与崔振,到底是因何起了冲突?”皇帝问道。

师庭迪一想起这件事就火冒三丈,此刻只是碍于周身都疼得要命,发作不得,语声虽低,语气里却充斥着怒意:“那厮不讲理起来,气人的德行真该砍头八百回!

“昨日蓝氏的茶馆开张,我去醉仙楼用饭的途中瞧见了,饭后想着开张是大吉大利的事儿,总该去捧个场,就带着两个侍卫过去了。

“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唱小曲儿的不在,又是大过年的,没几个人。等我坐了一会儿,那几个人兴许是看着两个不喝茶不说话的侍卫胆怯,匆匆结账走人。

“蓝氏就跟我说,也不知你是来赶客的,还是来捧场的。我就说没事,身边那么多人呢,想照顾你的生意还不容易。就这么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崔振带着两名小厮去了。

“我跟他打招呼,他爱理不理的,落座,要茶要点心——那会儿我是真没看出来他有什么异样,蓝氏也一样,神色并无端倪。

“我瞧着茶楼里清净得要命,先前又喝了点儿酒,就傻呵呵地给他们引荐——那会儿我不知道他们早就认识,真不知道。

“崔振瞧了蓝氏片刻,问我,你们很熟么?

“我说是,去年就认识了。

“他倒好,张嘴就来一句:出去。

“我才不呢,凭什么?他算老几啊?”

皇帝听到这儿,实在是绷不住了,轻笑出声,手下的力道也失了轻重。

师庭迪雪雪呼痛,“你这是凑热闹来雪上加霜的吧?哎呦……这疼的……我是真想死了!”

“闭嘴!”皇帝抬手敲了敲师庭迪的头,亲自帮他翻过身来,给他在背后垫了两个大迎枕,端过一杯水,喂他喝了两口,末了闲闲落座,“看在我服侍你一场的份儿上,继续说。”

唉——师庭迪在心里叹气,心说你也有今天,这门面功夫真是做到家了。不管真心假意吧,他还是挺受用的。好歹让这个比崔老四还混账的皇帝伺候了好一阵子,该知足了,由此,他继续道:

“随后崔老四干脆就一个字了:滚。

“我长这么大,哪儿受过这种气啊?立马就让侍卫把他拿下。

“结果,侍卫三下两下就被他的小厮放倒了……

“人争一口气,尤其我是在女子面前失了颜面,能不气得跳脚么?

“我就训斥了崔老四一通——哦对了,还好死不死地说让他别打老板娘的主意,那是我先看上的人,那份儿色心最好早早收起来。骂完之后,就摞胳膊挽袖子的要跟他玩儿命。

“他说你要是想好了,那就来。

“结果……我怎么知道他是有真功夫的人?原先都以为将领都是谋略为先,便是白面书生也不是不能打仗的……我瞧他那个德行,跟面色冷峻的文弱书生没什么区别……唉,反正到了最后,我就这样儿了……”

师庭迪说完,沮丧至极地看着皇帝,“你要骂就骂要罚就罚吧,横竖这脸是让我丢尽了。”他到底是皇室宗亲,给人暴打一顿之后在街头晾了一晚,还是在天子脚下,真是丢人丢到了家。

“没事,小事而已。回头我让崔耀祖带着崔振来给你赔礼。”

“我可不见崔振!”师庭迪立刻道,“你要是嫌我活着碍眼,那就让他在我跟前儿晃悠!”

皇帝轻笑出声,“这好说。你正病着,别上火。”

“哄孩子呢吧?”师庭迪撇撇嘴。

皇帝不接话,说起别的:“找个懂行的人帮你每日推拿——装病跟真病我不在意。此外,该给你们父子的脸面,我都会给。”

师庭迪思忖片刻,无奈地道:“明白,你不想让这件事影响到崔振。”

皇帝颔首,“我只是帮你省去枝节,让他自己斡旋的话,不会比我给你的更好。”会糟糕十倍。他没忍心说。

师庭迪缓缓阖了眼睑,半晌吐出两个字:“我认。”

“别气了。”皇帝不自主地又变成了哄孩子的语气,轻缓、柔和,“道理你都明白,我知道。崔振那种人,肯定不能栽到你手里——做梦或许有可能。你听我的话,来日真有了适合的姻缘,我第一个帮你。”

师庭迪无法忽视他那种语气,睁开眼睛,又气又笑,“得了,我认栽了。回宫给我向云斐带个好,说他爹把我当他一样哄了半天,来日见到了,可别跟我见外。”

皇帝哈哈大笑。

**

晚间,裴羽站在东次间的大炕前,对着眼前的箩筐发呆。

如意坐在她身侧,仰头瞧着她,有点儿茫然。

裴羽只是不明白,自己给如意做的那些布偶不见了一大半,怎么回事?

它很喜欢那些布偶,做布偶对她来说也简单,这些日子给它做了不少样式不同的,大约一尺见方的箩筐装得满满的,此刻亲手拿来才发现,箩筐空了一大截。

别说正房里没有手脚不干净的下人,就算有,也不可能盗取如意的玩偶啊?她镜台上那么多金银珠宝打造而成的首饰呢,也没听大丫鬟说少了哪一件。

大正月的,这是闹什么呢?

要不要为这件事正经查一查呢?查来其实很简单——正月里她顾及着谁都不容易,每日都是只留下几个看门、侍奉茶水的婆子、丫鬟,叫别的人回家的回家、歇息的歇息,养足精神,等到过了初十好好儿当差——寻常见客只要不失礼就成。

为这些布偶正经彻查的话,不免有些小题大做。可问题是,那都是如意、吉祥很喜欢的,她又把它们当孩子一样疼爱。

裴羽挠了挠脸,郁闷地坐到大炕上,看到一脸无辜的如意,又笑了,拍拍身侧,“来。”

如意应声跳到她身侧,亲昵地蹭着她的脸。

裴羽搂着它,“如意最乖了。”随后给了它一个小老虎的布偶,让它去大炕里侧玩儿,自己继续犯嘀咕。

这时候,萧错回来了。

裴羽立刻喜上眉梢。关乎如意的事儿,可以跟他说一说,他应该很快就能给她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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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错一进门,如意就跑到大炕边,高兴地对他摇着尾巴。

萧错先搂了搂裴羽,随后蹬掉鞋子,盘膝坐到大炕上,语气柔和地道:“你这几日倒是乖巧。”每日回房来,都看到它留在室内,陪着裴羽。

“平时也没不乖的时候啊。”裴羽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萧错笑道:“以前它最不喜欢过年,听到爆竹声就气得不轻,有一年除夕,冲着天叫到了后半夜。”

裴羽忍俊不禁,“说起来,今年还真是没见它生气。”

如意腻到萧错怀里,萧错也由着,亲昵地搂着它,瞥见大炕另一侧的箩筐,看到里面的布偶,失笑,“怎么做了这么多?”

“这还算多?平白不见了一大半呢。”裴羽正要说这件事,当下顺着他的话把原委告知,末了不解地道,“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萧错贴了贴如意的头,手抚着它的背,“这种事儿,咱们如意最清楚。”

“啊?”裴羽一时反应不过来。

“布偶应该在它窝里,要么就在窝后边。”

“怎么可能呢?”

萧错就笑,“那你说,除了它和吉祥把布偶当成宝,还能有谁?”

“我去看看。”裴羽转身出门。

萧错看着如意,笑意更浓,“这两天半夜溜进来,就是把布偶运出去吧?”

如意见他心绪很是愉悦,摇着尾巴,用宽宽的下巴蹭着他的面颊。

裴羽啼笑皆非地转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狗布偶,“还真让你说对了。方才问过丫鬟了,她们说这两日给如意打扫窝的时候,瞧着布偶越来越多,还以为是我叫人给它拿去的。还说它得空就枕着布偶打瞌睡,要么就在窝里按着布偶玩儿。”随后又道,“你怎么猜出来的呢?”

“有前科的事儿。”萧错解释道,“以前在书房院歇息的时候,它连迎枕都能叼到自己窝里当枕头。”

裴羽笑起来,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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