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一更

金蝉子只听到他嘶嘶个不停,拽着他的衣摆整张脸都往他面前靠，那双金色的瞳孔上仿佛多了一层雾，站在床边的年轻和尚心有所感,伸手在那双眼前晃了晃,“看不到？”

坐在床上仰着头的少年,听到他的声音眨了眨眼,“嘶嘶嘶（快点灯）！”

那只放在他眼前的手掌被人无声的移动到另一侧,金蝉子没再说话,轻手轻脚的走到斜对面的位置,坐在床上抱着被褥的少年歪着头,不懂那和尚怎么不说话了,抬手往四周摸索着。

那么大一个活人就站在他斜对面的位置，可是坐在那里的人却睁着眼睛摸索了半天都没找到。

“嘶？”陈炜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摸到床边的位置拖着尾巴过去,想自己下地去将油灯点上。

那双手刚摸索着找到床头柜子就被人按住：“不用点,你瞎了。”

陈炜：“！”这和尚在说什么？说他瞎了？

“现在是白天，听说蛇类的视力一向很差，没想到蛇精也这么差劲。”坏和尚将坐在的床边愣神的蛇精抱起往隔壁水房方向走去：“先去洗漱再慢慢想你瞎了这件事情。”

被人抱起的蛇精上一秒还在为自己瞎了这件事情着急上火，下一秒听到他几次嘲讽,忍不住的伸出手去挠人。

“嘶——”金蝉子的右脸上被某人尖尖的指甲挠到,当场留下一道无人得见的红痕。

陈炜看不到画面,只凭着对方发出的声音就乐了,又伸出手摸索着捧住那张脸，手指在上面按捏着想要找出自己刚才挠到了什么地方，再给他加深几道，看这和尚还敢不敢嘲讽自己。

“碰到伤口了。”金蝉子低头，看着怀里睁着眼睛笑的得意的人,提醒对方那只手别再碰。

结果他不提醒还好，一提醒陈炜凭着报复的心态，又在他脸上又揉了几把，直接将那张脸揉红才放下，张嘴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笑容灿烂的开始嘶嘶起来。

“到了，坐在这里。”

坏和尚懒得理会他那点小把戏，抱着人坐在水房唯一的凳子上，将一旁早就打好的井水端过来，拿出新的猪毛细刷抹上竹盐递给对方。

“会不会刷牙？”金蝉子将竹子做成的牙刷放入对方手中。

陈炜摸了摸手里的东西，大概找出了方向就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将牙刷放入口中，刷完牙手里牙刷被拿走，一块打湿的毛巾递到他手里。

坐在别人身上的少年，翘着长长的蛇尾巴心情很好的将脸也擦干净。

抱着他的金蝉子，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想着对方到底是哪学来的这些，明明原身才那么小一点，却会写字也理解人的每一句话，还知道怎么洗脸刷牙。

陈炜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将自己清洁好后就转头用那双看不到人的眼睛，盯着身后可能出现脑袋的方向，抬手指了指外面：“嘶嘶（出去）。”

金蝉子又抱着他去了外室，给他拿来一个左右都有扶手的椅子，将这条蛇精放进去：“桌子上有笔墨，想说什么就自己先写，我去斋堂一趟。”

已经坐好的少年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双手在桌子上摸索着，很快找到了毛笔跟研磨好的墨水，写字时脊背下意识的挺直，身如松似的坐在椅子上，右手举起毛笔姿势熟练的开始在纸上写字。

不看他挂在椅子下方横杆上的那条尾巴，这就是一个头发短糟糟的少年正在认真读书的画面。

远处有僧人从廊下经过，无意间看到住持的房间窗户开着，书桌的方向好像坐着一个人，再定眼看去那人看起来年龄也不大，十五六岁的模样坐在那里专心提笔写字。

僧人正好奇住持的房内怎么会有外人时，金蝉子从门内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廊下站着的弟子。

“戒尺。”

名叫戒尺的僧人当场回神，收回了打量的眼神紧张的站在廊下想要解释“住持，我刚才只是不小心进来，我不是故意偷看的。”

“身为出家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说话慌慌张张去佛堂抄写心经千遍。”

戒尺羞愧的低下头，认了罚去佛堂抄写经书。

坐在窗边不远处的少年，听到外面传来的对话，好奇的抬头，那双雾蒙蒙的金眸看向远处，嘴里“啧，当上了住持就是嚣张。”

比他们班主任还严格。

陈炜抬了一会脑袋，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让他有点烦，拿着笔在纸上一开始还正经的写字，到了后面全都是凭着直觉在纸上开始画起那个和尚的样子出来。

画着画着握着毛笔的手也越来越小，坐在椅子上的人也跟着缩小缩小。

等金蝉子提着食盒回来就看到椅子上堆着的僧衣里，一条青蛇拱来拱去的想要找到出口钻出去。

“怎么又变了。”蛇精的修炼本事不到家，连个稳定的状态都无。

食盒放下，僧衣被人类提起来，一直在里头出不来的青蛇终于重获自由。

仰着脖子看着书桌旁站着的人类，吐了吐蛇芯：“嘶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