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那管事的怒道:“你当我是瞎的还是傻的?当真要拿,你当我拿不出路级的驿券?方才那一家谁人像是个官人模样?最多是个不入流的纳粟官,狐假虎威,还好意思在此处拿乔?!”
驿官根本懒得理他,只扔他在此处嚷嚷,转头就走了。
管事的气了半日,在正堂骂了许久,见竟是无一人来管自己,复才闭了嘴。
后头跟着搬东西的护卫跟杂役只得上前问道:“林管事,咱们还挪不挪了?不如同前头那家商量商量,瞧瞧能不能把东西留在他们屋子里?”
“我怕你脑子有毛病了!这一回都是值钱的物什,放在旁人房里,出了事,你顶得上吗?!”那管事的没好气地道。
沈念禾在一旁看着此人说话行事,只觉得他半点不像大商贾的手下管事,倒是一身的江湖习气,骂起人来,十分下流龌龊,一般二般的绿林好汉都比他不过,深觉纳罕。
此时隔壁桌上有人把来上菜的杂役拉住了,递得两枚铜板过去,小声问道:“小哥,方才那‘陈公子’是个什么来历,怎的忽然跑得来寻什么人?”
那杂役手一摸,擦桌子的时候把那两枚钱收进了掌心,低声回道:“是咱们信州通判家的大公子,听闻当年遇得什么事,半途得人救了,今次是来寻救命恩人的。”
第75章才与德
一顿饭拖拖拉拉吃了大半个时辰,等到那陈公子走了,沈念禾才同郑氏一齐进得后院。
镖师们刚得知需要腾挪,临到搬了,却又被驿卒拦得回去,先还一头雾水,后来见到匆匆而来的陈公子,又见驿站上上下下对其毕恭毕敬,偏偏此人几乎要把裴继安拿鲜花素果供起来,哪里还不晓得这是怎么回事,一时对着郑氏同沈念禾都多了几分客气。
郑氏谨慎惯了,总有些不放心,便去问侄儿道:“那陈公子是怎的回事?方才那管事的在前头骂得厉害,不知是个什么来头,咱们不要为图一时痛,惹出什么事才好。”
裴继安也有些无奈,道:“是信州通判的儿子,我从前同他偶然有过一回交集,不想给记到了现在……那人脾气躁得很,倒也不好推拒,不然惹急了更为麻烦。”
沈念禾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三哥,这一家强要住进院子的人未必简单,我见得他那箱子里有雕版的历书。”
裴继安面色一肃,问道:“怎么回事?”
沈念禾便将自己方才见得酒糟、茶叶并历书雕版的事情说了,又道:“我听闻他们半路过河的时候翻了船,是以急急忙忙寻地方晾晒,不想此处没有空房,正正同我们撞上,便来抢住信之所。”
裴继安熟知律法,又在衙门里头当差数年,哪里会不知道历书的重要性。
敢偷印历书,还大摇大摆在驿站里头休息,其人背景可想而知。
不过人已经给那陈信之得罪死了,哪怕此时叫他们回来也无用,倒不如顺其自然算了。
裴继安便安慰道:“未必将来还有得见的那一日,当真遇得事情再来设法也不迟。”
他嘴上说得风轻云淡,心却是已经暗暗做了警惕。
郑氏就在一旁夸沈念禾“眼尖”,又笑道:“果然眼睛长得好的人,看东西都比旁人清楚。”
裴继安不免被这一句话引得去多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