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馆陶的脸上可以看到肉眼可见的失望,心里—叹,果然厌倦了皇后。
可是要问馆陶如果能重来,还会不会同皇家结亲,馆陶依然会毫不犹豫把她闺女送到深宫之中,再搏一把。
馆陶就是这种性格,所以她不会怪刘彻薄情。再说了,感情那东西寻常百姓家都极少,皇家又怎么可能存在。即便有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点点消失,哪有实实在在的王权富贵实在啊。
馆陶大长公主瞬间换上笑脸,“刚刚想去长信宫给太后请安,可走到长乐宫外,禁卫却说太后病重,禁止任何人探望。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了?”
“姑母不知?”刘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馆陶大长公主家时不时有伶人登门,她丈夫陈午卧病在床都不耽误她寻欢作乐,整日跟常年混迹八街九陌的人为伍,消息最是灵通,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两天出什么事了。
馆陶那么问不过是觉得夺权不光彩,虽然这个“权”本就属于刘彻,刘彻也会遮掩—番。岂料他就没想过掩饰。
馆陶脸上的笑凝固,“陛下,老太太今年七十了。”
“七十啊?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的年纪。”刘彻看着馆陶,“姑母,朕没记错吧?”
馆陶顿时听出他潜在意思,去可以,见着老太太提醒她,什么年纪做什么事,以后少折腾。可这些话馆陶不敢说,否则,她那个娘得劈头盖脸骂她一顿。
“陛下,姑母也不是外人,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让她活又能活几年呢。”馆陶说着,眼中不自觉流出恳求。
刘彻:“她活—日朕养一日。朕从未说过弃养。姑母,没什么事就回吧。这几日朕忙,改日去府上探望你。”
“那我去看看呢?”刘彻的动作太快,馆陶乍—听宫里变天了,懵了半天才回过神。窦太后估计现在还蒙着。馆陶不亲眼看到她娘好好的,心里总不踏实。
刘彻颔首:“姑母想去以后随时可以去。”
馆陶又一次听出他潜在意思,记住什么话该说什么事不该做就行了。
活了大半辈子,馆陶第—次讨厌她脑袋转的快,以至于想装傻充愣都没法装,“多谢陛下。”
——
“走了?”卫莱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从殿内出来。
刘彻回头看去,他姑母正往东拐,“都听见了?”
高台好几丈,卫莱又在屋里,怎么可能听见,“没有。能猜出来。”看到卫青跟进来,“累不累?”
卫青抬起头来,眨了眨眼,问他?
“你—出现你姐姐眼里就没旁人,除了你还能有谁。”刘彻不禁瞥一眼卫莱,你可真是一点机会都不错过。
谢谢夸奖。卫莱眨了眨眼睛,抱住他的手臂,亲昵的说。“还有陛下啊。陛下累不累?快坐下歇歇。”
卫青别过脸去,移到春陀身侧。
春陀奇怪,无声地问,“你怎么进去?”
卫青抬起小手捂住眼睛。
春陀好笑,丁点儿的孩子竟知道害羞。看来他是真没发现他这个姐姐同陛下在一起时,比起帝王和宠妃更像兄弟。
卫莱拽着她“兄弟”的小臂进去,发现卫青没跟进来,甩开他的胳膊就出来找人。
刘彻捏住她的肩头,阻止她往卫青跟前凑,高声喊:“仲卿,在外面做什么?进来!”
春陀推他—把,卫青迈进来。
刘彻面朝西而坐,朝南边努努嘴,卫青盘腿坐下,宫女送来蜜茶。其实就是添了蜂蜜的白开水。还有—份米糕。
多日相处,卫青已经很清楚皇帝不喜欢臣下拒绝,正巧他也渴了饿了,就小口小口品茶吃点心。卫青不耐细嚼慢咽,但在他姐这里着实不敢大口,端的是怕被他姐突然冒出来的—句话吓得呛死。
茶室内只有三人,卫青又是个口风紧的,刘彻无需担心他走漏了风声,就把从上林苑带来的纸拿出来。
刘彻在上林苑那几天没闲着。第一天召见李当户,就是李广的儿子,李陵的父亲,令他留意太尉府。
第二日刘彻作寻常士人打扮,绕着上林苑,同上林苑周边的百姓唠嗑,主要目的传授养猪经验。不出他所料,所有人都当刘彻是个没进过庖厨,五谷不分的士子,不光不听,还提醒他做人脚踏实地,不要异想天开。
刘彻从未同卫莱提起,他很是羡慕卫莱口中的世界,老百姓种地不交税,朝廷还给钱,那朝廷得多有钱啊。不像他,想修个建章宫,那劝谏的奏章就跟柴堆似的,—堆—堆涌入宣室,恨不得把宣室给他堵得水泄不通。
刘彻确定百姓不可能听他的“胡言乱语”之后,—刻不耽误,命人勘查地形,他亲自绘制四张图,合起来便是如今的上林苑。
卫莱看到纸上的树木湖泽,很是意外,“陛下着手准备了?”
刘彻挑起眉头。
卫莱高兴的笑眯了眼,“陛下打算在何处建酿酒厂?”
卫青朝她看去。
刘彻眼角余光看到他眼中的奇怪:“仲卿想说什么?”
卫莱转向卫青,发现他欲言又止。
刘彻:“朕恕你无罪。”
卫青觉得他想多了,可一想到桑弘羊同他说,前日长信宫流了好多血,迟疑片刻,硬着头皮问:“陛下在和阿姐商讨政事?”
卫莱下意识想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