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木剑与短刀再次相碰，王溪苑缓缓抬头，握剑的右手血淋淋的，挂着几丝被扯断的荆棘。

“我可以的！”他皱眉，再次用力，小脸儿丑丑的皱在一起：“我——还可以——还可以——”

白桃捂住了眼睛。

擂台上轰的一声巨响。过后，王溪苑第不知道多少次，提着木剑向黑衣少年刺去。

这一幕众人已经看过无数次，却没有一次像此刻，伴随着巨大的沉默。

小傻子挣脱了，靠着蛮力，整个人像血里捞出来的，每一脚都踩出一道血印。

他应该是很疼的，额角全是冷汗，但他丝毫没有退缩，失去焦距的眼神，牢牢锁定着黑衣少年。

身后散落着一地的小圆铁片，都已黯淡无光。

“……是你逼我的。”十一少爷定定站着，眼神竟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说罢，他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枚丸子似的东西，用力捏碎，再向自己的丹田处拍去。霎时间，他周身灵力暴涨，劲风带动气流，吹得台下家主遮阳的伞都快要翻上去。

“什么东西！？”许多人惊疑不定，他们怎么隐约感觉十一少的修为在疯狂飙升呢？

“感觉得没错。”杨选眉毛皱得很紧：“是临时提升修为的秘药。叫做‘降神丹’。”

黑衣少年表情郁郁，并没有得意，也没有失去冷静。

他只是平平淡淡地掐了两个决，手势轻飘飘向前一送，王溪苑就站住不动了，仿佛他第一次用上使他失去视觉的攻击一样。

“啊。”王溪苑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声音，而后疑惑的摸了摸耳朵。又像个猫儿一样，张开手，又握紧。

听不见了，也摸不到东西了。

他……又怎么了？

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脚没有踩在地上，一切虚无得像一个漫长的梦。

好像连自己说话都听不见了。

还是他根本没说话呢？

时间被拉得很长很长，只是站了片刻，却好像过了很久。他感觉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小院子，院中的银杏高大，树干虬结。

金灿灿的树叶在秋天会像下雨一样落下，落在他阿娘温柔又好看的眉眼上。

“来，系上去吧。”阿娘递给他一根红色布条：“溪苑的字写得越来越好看了。”

“嘿嘿！”王溪苑得了夸奖，十分高兴，小猴子似的爬上银杏树。

上面已经系了很多很多很多的红布条，都是他写的，阿娘说，这既是她的愿望，也应该是他自己的愿望。

“好好修炼，日日上进。”阿娘亲吻他的额头：“小宝贝儿就永远也不会被打倒啦。”

他看看刺眼的阳光，懵懵地缩进阿娘的怀里：“被打倒会怎么样啊？”

“嗯……”阿娘慢慢道：“会难过，会后悔，会遗憾，会痛。”

“不要痛！”王溪苑立刻被吓到了：“那我不要被打倒。”

他一次只能想一件事情，而且很慢，要反应很久。很多人都说他脑袋不灵，是个傻子，阿娘不爱带他出去，但他其实都听过。

但还来不及伤心，就会有更多的问题需要他思考了。

“阿娘，人只要不被打倒，就不会难过，不会后悔，不会遗憾不会痛吗？”他想了整整一天。

阿娘笑起来，帮他擦去嘴角的饭粒：“不会被打倒的人，永远在飞快的往前跑。难过后悔，遗憾痛苦，即使短暂的触碰到了他，也会很快被甩掉了。”

“好厉害啊。”王溪苑不明所以地称赞。

“好好修炼，日日上进。”阿娘眼中含水：“那些苦难，都将追不上你。”

…………

木剑倏然被横在头顶。

短刀砍在上面，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黑衣少年眼露惊疑，向后跃出八尺，观察王溪苑。

没有反应。

他此刻被封印了三识：视觉，听觉，触觉。这代表，他已经彻底失去了辨别自己将从哪里攻去的能力。

所以，不应该。

不应该再能格挡他的攻击。

“来吧。”王溪苑忽然说话了，睁着眼睛对着空气。那个方向没有人，全场都看得清清楚楚。

但他确实在说话，十分清楚。

“我一直有好好修炼。阿娘说，我不会被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