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番外10.薄幸x宋知非。
番外(十)。
一场秋雨一场寒,谢老追悼会的那场暴雨过后,北京的气温跌破零度。
宋知非裹着骆色毛呢外套,跟薄幸坐在院子里,每人手捧了杯桂花茶,深黄的碎花瓣儿在热水里起起伏伏的飘动。
杯壁的温度烘热暴露在空气中的手,外套衣领没合拢,玉坠的黑色声线在内搭的纯白高领针织衫上形成鲜明的对比色。
今天是谢老的头七,大家要去骨灰的存放处祭祀。宋高跟胡宴已经先行出发,宋知非坐在院子里等陈岸过来一起去,石桌那侧是大捧的菊花,黄白相间,纸包上别了纸卡。
清隽的行楷,宋知非的字。
薄幸看着她握了很久的笔,垂头,敛着眸,若不是指尖在颤,甚至会让人觉得,是睡着了。
“阿非。”薄幸低声喊她,呼吸带出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变白。
宋知非在薄幸的呼唤下回了神,勉强的扯出抹笑容。
一笔一画的在纸上写,她写的用力,笔墨透了整张纸。
“薄幸。”宋知非仰头,黑眸里蕴着蒙蒙水雾,她用手推着纸卡到薄幸面前,轻声讲,“我写不来,你帮我写吧。”
“嗯。”薄幸低声应。
他摊开手,对宋知非点点头,“笔也给我。”
薄幸的气色也没比宋知非好上多少,青色的胡茬从下巴上冒出来,也没时间处理。
这几天宋知非熬着,薄幸就陪着熬,小姑娘唯一能睡着的地方就是自己的怀抱里,薄幸也不敢熟睡,半醒半寐的紧抱着人。
宋知非笑笑,把钢笔放进薄幸手心,“忘了。”
“小迷糊。”薄幸温柔道。
“随便吧,反正有你在呀。”宋知非软声回。
谢老离世,是宋知非记事以来第一次经历死别,宋高的父母在他年少时就撒手人寰。
老一辈里唯一看到宋知非出生的,只有外祖父,胡宴的父亲、谢老的至交好友。
外祖父走的时候宋知非也不过才四岁生日没几天,尚是懵懂的年纪,她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哭,于是跟着大家同哭。
小孩子哭的比谁都起劲,接近哀嚎般的哭法。
抵是母亲不知道该怎么跟幼女解释,去世的概念。
所以在她问的时候,胡宴弯腰,泪眼婆娑的揉着宋知非头,告诉她,“姥爷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那时在宋知非的概念里,仅仅是今后不会有人每次都给自己买黄桃罐头了。
她很喜欢吃黄桃罐头,因此哭的厉害。
后来谢老给她买黄桃罐头,每次都买。
近二十年的长久相伴跟悉心教导,凝聚成超越血缘的纽带。
生死。
宋知非从会认字开始,就知道的两个字,真正落到自己身上时候,能接受,可控制不了伤怀。
清晨风冷,薄幸扬手把宋知非的大衣领口拢好,嘴里念着,“可不能感冒,忙不过来照顾你呢。”
宋知非点头如捣蒜,在薄幸松手后给自己喂了大半杯桂花茶,扫见薄幸写好的纸卡。
提按分明的行楷。
薄幸写:[皆安。]
只两个字,就概括万事。
“跟我在一起久了,人也变聪明了不少啊。”宋知非望着那张纸卡粲然笑,夸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