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Chapter 27
黑色库里南划破夜色,疾驰进了院门。
薄慎言没有再给原嘉逸打电话,他直觉地认为,原嘉逸没有出门,他一定在这栋房子里,会穿着那套灰色毛绒睡衣,蓬乱着头发,老老实实地缩在房间里捧着杯热水,眯着眼睛小口小口地喝。
一脸的幸福和满足。
密码锁应声而开。
薄慎言缓步迈进屋子。
楼梯拐角下的门缝没有透出光亮。
他没有停下脚步。
仿佛隔着一堵墙,也能感受到那人的心跳一般,薄慎言不曾被昏暗的房间阻住步子,他一定要亲自去推开门,仔仔细细地瞧上一圈,才可以确信无疑。
磁吸门被打开的声音十分轻微。
半弯下弦月竟然亮得要命。
落地窗台的毛毯上,斜倚着一个清瘦的人。
毛绒睡衣,头发蓬乱,捧着杯子。
薄慎言失笑。
还真是半点没错。
“你怎么没回家?”
刚说出口,薄慎言就暗啐了自己一句。
这不是家吗。
不知道原嘉逸呆呆地坐在窗前想着什么,听到薄慎言的声音,竟破天荒地没有恐惧闪躲,又坐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转过头来看他。
“……这里,不就是家吗?嘻嘻……”
原嘉逸捧着杯子,脸颊是皎白月色都未能将它同化的酡红,浅色眼瞳中水色弥漫,看上去喝得微醺,唇边漾起乖巧梨涡,笑得腼腆羞涩,和平日里的讨好逢迎完全不同。
“你喝酒了?”
薄慎言抬手要去开灯,又怕刺到原嘉逸的眼睛,遂又作罢,抬脚缓步朝他走去。
每走一步,他焦躁着叫嚣了好久的心似乎就安下了一分。
“嗯——”原嘉逸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猛地捏起食指拇指的指尖放在眼前,然后伸长了手臂戳到薄慎言脸上示意他,“这么一点点。”
看着脚边东倒西歪的五六个酒瓶,薄慎言头都大了。
“薄先生呀,”看到身边站着的高大男人,原嘉逸坐直身子想要跟他说话,无奈高估了自己的身高,即便挺得再用力,也只到男人的肩膀,根本没办法和他平视,“咦?”
原嘉逸小心翼翼地放下酒杯,跪在长毛毯子上,膝盖分开来支撑上身的重量,脚尖用力,成功地和薄慎言立在了同一高度上,“薄先生,您的……牙,还痛不痛了?”
薄慎言手掌虚扶在他腰后,唯恐他一个不稳栽倒在地上。
嘴上也没耽误地低声回答他的问题,“不痛了……”
挺好,没醉到连他都不认识。
‘了’字还没说完,原嘉逸又开始自说自话,似乎是根本没打算听他的回答一样。
“薄先生,你脸肿起来的时候,简直和我在宠物店里看到过的小仓鼠一模一样,”原嘉逸重心不稳,身子一歪,在薄慎言的手靠向他腰间之前,腰椎猛地用力,提早躲开他伸过来欲要搀扶的手,把自己撑得笔直,得意地笑了一下,双手不客气地捏住薄慎言凑过来的脸扭来扭去,又说,“对,就是这个手感,只不过大了点,嗝——还没有毛。”
被原嘉逸的酒嗝扑了一脸,薄慎言难以忍受地侧过脸想要避开,却被原嘉逸用力掐着脸上的肉,强制他再次转过来。
“大胆!你还敢跑?”
薄慎言惊讶地瞪大眼睛。
这人是原嘉逸?
脸上的痛感让薄慎言来不及想其他,慌忙从行凶者的手中讨回自己的脸,双手捂着发烫的两颊难以置信地瞅着原嘉逸。
“你是不是喝多了?”
青年嘴角噙着笑,目光慵懒地看着他,也不回答。
“原嘉逸?”
薄慎言担心他喝傻了,试探地戳戳他的脸颊。
没想到却发现手感意外地好,趁着他喝醉了反应迟钝,便忍不住多揉了两把。
“别碰我!”
原嘉逸一巴掌拍开薄慎言贴在他脸上的手,满脸防备地向后退去。
他的手劲大得要命,只消一掌,便将薄慎言的手抽得疼痛发麻,悔不当初。
“你,你,”薄慎言疼得直甩手,讲话都结巴起来,“你,你疯了?”
从小到大从来没被人打过的薄少爷惊怒万分,可看到那双泛着水汽的眼睛,愤怒又瞬间跌回谷底。
原嘉逸鼻翼边挂着刚滑落下来的眼泪,那滴泪被薄慎言看到之后,仿佛害羞似的想要藏起来,顺着人中和弯弯唇角再次滚落进原嘉逸的领口里,消失不见。
“你别哭啊,我没想打你。”
还是醉得厉害。
是不是也意味着,如果这个时候,偷偷抱他一下,明天一早他也不会想起来?
薄慎言把手按在腰侧搓了搓,缓解上面的麻意,朝着原嘉逸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