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当年
反正,她没在乎过他。
她在乎的,自始至终都只有家人。
甚至连肚子里的孩子,在那个时候都显得可有可无,所以她在明知道有危险的情况下还去搭救落水的小孩。
林越北见识到她的狼狈,起身接了杯壶水去烧。
他就是来当月老的,当初陈沿也难得地产生怜悯之心,准让他去蔷薇园。
所以,现在林越北反过来看陈沿可怜,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
有一瞬间,白柠怀疑自己是不是生在梦里,恍惚发问:“这些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希望是假的吗?”
“我不知道……”她目光游离,“如果是真的话,我为什么一概不知,他不想告诉我吗?”
“不是不想告诉你,他谁都不想说。”
毕竟,这没有声张宣扬的必要,总不能说,我是个救人的英雄,我救了曾经害我妹妹凶手的命。
他恨白从,可还是为了救他,豁出去半条命。
救完后,他就不恨了吗。还是恨的,只是比起恨,还有更值得在意的人和关系。
一杯热水被端放到桌上,林越北理了理衣袖,风度依然端庄优雅,可正如他所说,他想当个扯皮条的,所以面态是意味深长的神秘,“我觉得白小姐,和他缘分未尽。”
他把这些信息告诉白柠,但并不希望她回头质问陈沿。
陈沿想瞒,总要瞒着的道理。
正如白从在白柠心里那样,妹妹对陈沿而说,是至亲之人,他当初救仇家,已经冒大不韪,连白柠都没有说,日后更不希望有人知道这件事。
当然,这些是林越北的猜忌,具体原因如何,恐怕只有他自己知晓。
给白柠暂住的单身公寓,地理位置很好,东西南窗都有,寒冬凉意萧条,连顶上的白灯都显得冰冷,她吹了一刻的风,大脑并未清醒。
天晚了。家里没有食材,她点一份外卖,难吃得她只尝一口后去洗漱睡觉。
陌生环境的睡眠,总让人不踏实,她半夜忽然被惊醒,摸一下脊背,全是冷汗,灯亮之后,忽然听见洗手间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咚咚的,像是脚步声。
白柠握紧手机,神经绷着。
在国外的这几年,她并没有这样窘过。起初以为自己适应能力很强,后来才知,那人怎么可能不去插手她的生活,她的学业,工作,小到租房子,可能背后都有人操纵。要不然怎么可能顺风顺水呢。
一瞬间,她按下陈沿的电话号码。
接通呢,说什么呢。
她低低地叹息,鬼使神差地将没接听的通话掐断,抽一张纸,拆开,揉成两个小球,塞到耳朵里隔音。
又睡了会,迷迷糊糊间,她忽然想起可能是自己没有关紧水龙头。
也是这个时候,她听见门口的声音。
紧接着,是卧室门扭动的动静。
白柠猛地睁开眼睛,猫似的拱起脊背,借着月光,拿起床头上的夜灯,耳朵灵敏地听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等达到最近的时候,她翻过身,抬起手里的夜灯,硬生生砸过去。
过了会,她怔怔的看着昏暗的人影。
有一滴液体落在她胳膊上,黑乎乎的,但还是辨认出来这是从对方额头上溢出的鲜血。
前方的人一动不动,就这样隔着黑暗这层无形的布将她注视着,乍然的眩晕感也没让他闭上眼睛,只是出声过于沙哑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