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半夜去医院
这一刻,再也没有比他更加惶恐不安的人了。
三年级时,班级统一收钱定做班服参加学校的朗诵比赛,一律小圆领翻边体恤,男孩子下面就是小短裤,女孩子是裙子。他回家问他妈要钱,他妈没给。
后来啊,所有同学都嘻嘻闹闹地、穿着统一整洁的衣服站在台子上,他穿着那件脏兮兮的校服,躲在舞台下的帷幕后,可怜巴巴地盯着他们……
老公,你看她多坏啊。她亏欠我,她对不起我……
所以,你能不能……
好好地待待我……
你能不能……
不要跟我妈妈一样……
他飘在汹涌激流的海面上,波浪猛烈地拍打他、冲击他。远处的粉红色妇女渐渐飘远了,他怎么抓都抓不住,他只有死死抱住胸前的浮木,荡啊荡,在看不到边的大海里荡啊荡……
挟制于人的从来都不是他江羽骞,而是他自己,是无依无靠的自己啊!他把母亲不稀罕的命交到了江羽骞手里,可这人也同样地不稀罕。
这世上还有谁能稀罕他……
脑子里的意象随着身上人的动作,停止了。
激烈一场,周皓的屁股跟后出了血,应该是肛裂了。
触目惊心的红色,把床单染成了一小片红海,周皓定下心来,呆滞地盯着那片红色。
江羽骞胡乱地把彼此身上的粘稠痕迹擦拭掉,凑到蜷缩的可怜人嘴巴前,略表歉意地亲了亲。
周皓没有回应,他眨了眨眼,仰起头,入目的灯光瞬间变成了童年的粉红色,他又使劲眨了眨眼,那上面出现了南方的小阁楼、出现了南方的梅雨天。
江羽骞蹲在床头,赎罪的意愿很强烈,他不明白这人为何总喜欢盯着白花花的吊灯看。
再一次,他顺着周皓的目光往上看,还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周皓死死地缩在床上,一动不动,没一会儿,胸腔里的巨大恸意排了出来,哭声被他抿在嘴里,最后喷-薄而出,在黑夜里哽咽了出来……
他呜咽着,“老公,我想我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