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第 138 章

这自然是因了李穆的缘故，洛神心知肚明，替他让座，说道：“冯公尊长，为了侄女函，竟亲自莅临，不胜感激，快快请坐。”等他入座，开口问白天事。

冯卫入座，说道：“今日燕使去了驿馆去后，为那囯书，朝臣争论不休。朝会散时，也未争出个结。”

他顿了顿。

“不相瞒，在我看来，慕容替狡诈，言不足信。他称他此次陈兵潼关，是为我虞守军越境在先。此言分明强词夺理！我亦据理力争。只是……”

他皱眉，摇了摇头：“刘惠等人却称穷寇莫追。且慕容替兵强马壮，倘若开，战事必定旷日持久，耗空国帑，引发民怨不说，万战败，局面便不收拾，南朝如今好不容易得来的好局面，恐怕去不返。倘若对方的意求和，不如趁这机会，就此承认南北鼎立，划地而治，以求长治久安，这也是民心所向。”

冯卫口中的刘惠，便是当初取代陆光官职，在建康乱时又不愿留下，称自己护着帝后去往曲阿的那位征虏将军，如今官居侍中，是这两朝中新起的门阀家。

洛神听了，时沉默。

她心里清楚，以刘惠为首的那些门阀士族，这两，表面上噤若寒蝉，对李穆毕恭毕敬，莫不敢从，但在心里，对他定是恨入骨。最直接的起因，应当便是去初，李穆推行的系列新政。

虞南渡后，多下来，各地门阀士族和豪强地主，将山川泽湖几乎全部瓜分占，普通民众除了要向官府缴纳税赋外，连日常的砍柴猎，撒网捕鱼，也要向这些占了林泽的士族地主额外纳税。重重压榨下，即便遇丰，所得也不够全家饱食，生活过得异常艰辛，以至于宁愿失去自由，投靠庄园以求庇护。而各地依附于门阀士族的小小的庄园隐匿量普通人口做庄丁为自己谋利，则导致朝廷无兵征、无税收，无饷养战。乱象丛生，恶性循环。

畸重的赋税，丁口的流失，这两个相互用又直接影响南朝命脉的巨弊端，过去高峤不是没纠正过。但在士族当政的这个朝廷里，法令了下面，形同纸空文，屡禁不止，愈演愈烈。

洛神至今还记得，李穆当时为了推行新政，境况何等艰难。就连冯卫，当时表面十分赞成，对朝廷的这些弊端，说起来也是愤慨不已，但落具施上，便加以推诿，不愿协助。除他不愿得罪人外，来自冯氏族人的压力，也是个重要的原因。

毕竟，在朝廷做官的这些士族家，谁家没几分山林湖泽，谁又不曾收过下头那些庄园的供奉？倘若新政的执行开来，冯氏的利益，必定也会受损害。

就是在那种举步维艰的情况下，洛神去寻了当时已经借病退隐的叔父高允，向他陈述利弊，恳求他带头释出他名下庄园里所该上户册，却隐瞒下来的庄丁。

叔父当时很是不快。但最后还是被洛神给劝服了，勉强报上了历来隐在庄园里的全部八百多名丁口。

在高氏成为士族第个响应新政的家族后，李穆便再无顾忌，下令杀了当时影响极其恶劣的个庄园里就藏三千多人、公然带头抗命的会稽郡守刘琞。刀下去，满朝噤，再无人胆敢推诿，新政这才终于得以推行，民众欢欣，才多的时间，效便已开始显现。

而当日那个被拿来祭旗的刘琞，便是刘惠的族亲。

“不知司马如今领兵了何处，更不知他何日才能收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