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第 137 章

这样，洛神次看到了那个来自巴东的荣康。

荣康的态度，毕恭毕敬。献洛神的礼物亦极其珍贵，一件饰以名贵珠宝的集以百鸟翠羽织的氅衣，据说十名绣娘费了半年的时间才完成了这件衣裳，世无二。

洛神以太过奢靡，不敢受用而婉拒了。时荣康面露失望，却也不敢勉强，收礼物，诺诺而应。

不知道为何，洛神对这个来自巴东的方藩镇，天生般怀了不喜之感。时未留，寻了个借，很快便出宫，了白鹭洲。

这年，李穆南征北战，戎马倥偬，一年之中，乎有大半年的时间都在外头。

阿家和阿停她们，早已经去了义成。她独自守在建康，李穆不在的时候，那些漫长等待的日子里，她便时常来母亲年曾长住的白鹭洲上居住。

在今夜，她吃完药，慢慢入睡之后，竟又一次梦到了从前的那个梦境。

梦中，她又陷入了江水的包围。

仿佛是在白鹭洲，在这片熟悉的江渚之上，铺天盖的水，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灌入她的鼻耳窍之中。

奇怪的是，她梦见梦中的自，在那一刻，心中竟没有丝毫的恐惧。

她能感受到的，只是无尽的痛悔和深深的悲哀。

她是次出现的这个梦境惊醒的，直到此刻，整个人似乎依然梦中的那种感觉所攫住，心神不宁。

她忽然有一种感觉，仿佛是在这里，在这片汹涌的春潮和阵阵的涛声之中，在自的上，发生过什么。

她慢慢闭上眼睛，忆着梦中的场景，竭想要捕捉住梦里仿佛一掠而过的某些记忆碎片之时，忽然，听到后传来一阵脚步之声。

她睁开眼睛，看见阿菊手里拿着一件披风，匆匆寻了过来。

阿菊来到她的后，将披风罩在她的肩上，一边替她系着领的带子，一边低声埋怨：“虽说暮春了，可晚上是冷，何况又是江边，风大。娘子吃着药呢，心又吐。”

年的时光，流逝而过。

始终没有母亲的消息。

阿菊从一开始的念想，到如今已经不敢在洛神面前提长公主个字了。

洛神知道，在她的心里，母亲应该已经是没了。

或许也是因为如此，她体如今虽也大不如前了，但却要固执亲自服侍洛神，将她照顾得比从前更加无微不至。

洛神听她提及自吃药吃得吐了，不禁又苦笑了。

她是多想自能替李穆生一个孩子下来啊。

可是这么久过去了，她却始终没有怀孕。

到了如今，连阿菊也开始暗暗感到着急了。

虽说李郎君一年中大部分时间在外，夫妇聚少离多，但这么些年了，娘子的肚子却没有半点动静，总归有些叫人不放心。

从去年冬天，李穆离开建康北伐之后，阿菊请来太医，她调养子。

药很苦，吃得洛神经常呕吐，人也消瘦了些，前些时日，连阿菊也看得不忍心了，说要是实在吃不下去，罢了，反正李郎君也从未过问这事。

但洛神却不肯停。吐了吃，从不间断，从他离开后，一直坚持吃到了现在，已经将近半年了。

一阵江风吹来，洛神打了个寒战。

阿菊立刻像只老母鸡似的将她护在了怀里，低声劝道：“走吧，去睡吧。阿嬷知道你想李郎君，他不是快要了吗？这来，想必应该能在建康多留些时日了。”

她的脸上露出笑容，语气里充满了骄傲：“李郎君又立大功。前些日起，外头都在议论，到时要看杀那羯人皇帝的头呢！可算替我们出了一恶气。这来，也不知道朝廷该如何封赏了。”

洛神微微一笑，压下心中隐忧，听话顺了阿菊的扶持，从亭中站了起来，朝里而去。

战争，没有休止的战争。

年间，李穆杀了两个太守，一个王，加上即将要杀的，个皇帝。

只有洛神知道，他南征北战，戎马倥偬，为的，不是来自朝廷的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