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第 119 章

南朝的这个都城，哪怕再势单薄，高峤也不会轻易放弃。

但在这之，他需要安排好一切，以便能够毫无后顾之忧地去做这件事。

他已几日几夜未曾好好合眼了，骑在马上，酸涩得已无法顺畅眨动的双目，被迎面扑来的风，吹得几乎就要流泪。

他分明已是疲倦至极，但整个人，却被一绷紧了的情绪从里到外地控着，根本已感觉不出来自自己身体的任何疲惫了。

在溧阳之战结束后的三天的中午，高峤一行人，终赶了建康。

他纵马，穿了建康的南城之门。

他已多年未再披战甲。建康城里的民众，也更习惯他们的高相公那一身白衣的名士风范。以至刚看到他骑马入城的时候，附近的人并没有认出来，只是带着几分茫然的不安目光，量着这一行仿佛刚从战场归来的军中之人。

“是高相公！高相公了！”

突然，一个声音响了来。

周围的人，终也跟着认了出来，情绪变得激动来，纷纷唤着他，朝他涌来。

南城门的附近，了一阵骚动。

那些因了漫天的可怕传言而发自他们眼底的对建康的未卜明天的担忧和惶恐，在看到身披戎装的高峤突然出现在面的这一刻，全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充满信任和依赖的兴奋与激动。

生平一次，高峤却不敢直面建康人投向自己的这目光。

他压心中涌出的愧疚之感，骤然催马，将身后那群追随自己的人群抛，行到那条分别通往皇宫和自家的岔道口时，迟疑了，随即往皇宫而去。

他径直入了皇宫，毫无阻挡。宫人看到他，露出感激万分的神色，犹如见到了救星，险些没有哭出来：“高相公，你可了！陛这几日，天天都在望你——”

“陛！陛！高相公了！”

宫人似乎连宫规也忘记了，引着高峤匆匆入内，还没行到殿内，便朝里奔去。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高峤抬头，看到一道身影从内殿的帷幕之后出现，向着自己急奔而来。

“相公！你可来了！”

年轻的皇帝，仿佛生了病似的，脸色蜡黄，眼睛浮肿。

他失去了往日清雅的气度。奔到高峤的面，在高峤要向他行跪礼的时候，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城里到处都在传言，叛军和天师教就要来建康了！大臣们上，溧阳虽守住了，只怕也是不长久。他们要朕出宫，免得建康万一沦陷！”

“高相公，你看如何是好？”

高峤凝视着面这个向着自己发问的皇帝。

他在皇帝的眼睛里，看到了发自他内心的充满了渴望的焦惶目光。

他的心底，忽然涌出了一阵无之感。

这些日，作战、奔波，那些堆积出来的疲倦，在这一刻，仿佛突然向他袭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