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 95 章
谷会长快做了决定，放弃长安，率领军队奔回秦城，绞杀吐谷浑部的叛乱。
但是已经到手的一块大肉，他又怎肯白白就这么送出去？
谷会长领兵逃离长安，留下一支五千的军队，命李穆到来前，务必屠尽城中居民，放火焚城。
多年前，长安还是大虞西京，口一度超五十万，商业兴旺，繁荣无比。
几十年前，萧室南渡，长安落入胡手，当便经历了一场惨祸。三日，居民被屠数万，房屋焚毁，满城疮痍，惨不忍睹。
北夏称帝后，为增加赋税，维持庞大的军费和开支，稳固皇朝，才渐渐收起暴虐。几十年来，长安口慢慢得以再次繁衍，如今又成了一个拥有居民将近超过十万的庞大城池。
就数月前，西金攻打长安，北夏退败，城池就已历劫，居民死了数千。落到谷会隆手中后，这几个月间，也是遭受残酷对待，不但被抢得徒四壁，菜刀也收走了，妻女被夺更是常便饭。城池四门，亦日夜关闭，西金不放一个居民出城。
十几万的城池，就连白天，街道上也空空荡荡。战战兢兢。除了那些被抓去服劳役的，无敢随意出街，唯恐祸从天降，遭遇不测。
但是大的厄运，还是降临了。
这一日，长安上空，腥风血雨，愁云惨雾。
谷会长弃城，临走前，留了军队实施屠杀。
随着消息而生的恐怖，城中疯狂蔓延。们拖儿带女，四处奔窜，想要寻一个藏身。可天大，又何处可以藏身？
东、西、北，三向城门，全部用巨石填死，只留南门通行。屠杀和焚城，亦从南门开始。
火光中，手无寸铁的城民，从城池南片逃出门，身后追赶着五千如狼似虎的鲜卑士兵。
撕声裂肺的哭泣和尖叫声，遍布全城。
眼见一场惨绝寰的屠杀，又将再次降临长安这座多灾多难的古城，城池四门，突然传来了震天动的喊杀声。
孙放和高桓，领着厉武战队和两千骑兵，现身长安。
李穆早就料到谷会长极有可能弃城西去。以胡獠的凶残和毫无性，临走前，屠城也不是没可能。他的大军虽然无及赶到，但还顺阳，发动突袭，大败谷会隆的当日，为防万一，他便提早派遣孙放带着高桓，领厉武战队和两千轻骑，先行赶往长安。
这一支军队，日夜兼程，前日便已抵达，一直潜伏。到了今日，见谷会长领军西去，城中现出火光，便知被李穆料中，留下士兵预备屠城了，立刻分出疑兵，分别赶到东、西、北三面城门，驱马来回践踏黄泥面，踏出飞扬尘土，又遍布预先带来的旌旗，杀声不断，作军队来袭状。
与此同，高桓领着百骑，马蹄践出的漫天黄尘中，冲到开启着的那扇南门附近，带着士兵，用他教的鲜卑语，齐声高呼“李穆大军已到，包围了全城，快逃命去！”
城中鲜卑士兵，本就对南朝李穆心怀畏惧，正奉命追杀城民，突然听到耳畔隐隐传来呼叫逃命的族语，怎知假，以为是同伴发出的警告，大惊失色，谁还顾得上杀了，此刻自己逃命要紧，纷纷掉头，涌向南门。
等到那五千全涌出城门，争逃命，早埋伏旁的孙放带着部下横杀了出去，加以拦截。
高桓命守住城门，自己随后亦领剩余骑兵，和伙伴一道，投入了追杀的行列。
这一场战，双方数，虽无和先前以万为基数的大战提并论，但惨烈，却是有过而无不及。
高桓从前建康，亦听闻胡獠残暴。但天性柔慈。来到义成，数次加入作战，战场上，有遇到姐夫下令，将投降的胡兵全部就杀死的境况，有心中还觉不忍，乃至被孙放嘲笑如同娘儿们心软。
唯今日此刻，亲眼目睹这些他看来，本也是常的鲜卑兵，战争的碾压下，变得如何丧尽性，竟对城中无辜老幼举起手中屠刀，方终于赤了眼睛，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生逢乱世，天道已死，命轻贱，贱若彘狗。他从小读的圣贤书，书中教的道德言，更有那满建康城的名士风流，倜傥风度，名倾六辅。
屠城面前，皆是笑话！
以战制战，以暴制暴！
惟手中持有暴力，一日能够强大到绞杀一切的其余暴力，道德方能复苏，天下才得太平！
他恶向胆边生，冲杀上去，见就砍，状若疯狂，毫不留情。
其余和他一道的厉武伙伴，亦皆是如此。
一个又一个的鲜卑屠夫被砍杀，尸首堆叠，血流满了一，足踏下去，溅出血花。
他追上了后一个逃走的鲜卑士兵。
那倒了他的面前。用恐惧哀求的目光看着他，向他乞讨饶命。
高桓没有半分犹豫，一刀下去。
一道热液，猛喷溅到了他的面门，将他面庞，彻底染得血红！
他手中倒提卷刃的长剑，闭目，任那腥血沿着自己的脸，一滴滴滴落。
片刻后，睁开眼睛，慢慢转脸，朝向身后那座千年前起，便已矗立这片土上的古老巍峨城池。
两面布满累累刀砍斧斫、火烧木撞伤痕的城门，缓缓，他面前开启。
……
李穆统领联军北上后，整个义成，开始了等待。
他刚走的那些天，满城气氛，紧张而压抑。
刺史府，每日上午的孩童书声依旧琅琅，但午后，刺史府前原本总会吸引许多孩童聚集玩耍的那片空场，变得静悄悄的，再也听不到孩童的嬉笑声了。因那些孩童得过父母的叮嘱，命不许再去那，唯恐打搅了刺史夫的清净。
谁知道，刺史夫等着战讯。这座城中，应当没有会比她更为急切了。
虽然表面上，她看起来，和平常并无两样。
渐渐，消息终于开始传回来了。
接二连三，全是好消息。
先是大军夺取顺阳，大河畔，击溃了来势汹汹的西金大军。
就连西金皇帝谷会隆，也死了乱战中。
接着，又一个此前大约有不敢想象的消息，也随飞抵。
长安，这座自上古起便见证了华夏巍巍的古老城池，异族铁蹄轮番践踏，伤痕累累，沉陆多年后，今日，又重新被夺了回来。
李穆取了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