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 8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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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替挟着马背上的女子，纵马狂奔在四野茫茫的荒野里，将身的那座城池，越抛越远。

野风迎面而来，猛烈地拍打着他，面颊疼，却也愈发刺激了他此刻的神经。

已是多年未再感受过的那种刺激兴奋，将他身体里的凉血，慢慢再次加热了。

浑身皮肤之下的刺扎之感，下一刻似乎就要裂肤而爆，热血奔涌，将他仿佛又带回了小时，鹰犬健奴，纵马奔驰在龙城莽原林海的猎杀场景之中。

只不过那时，他是猎人。

而今日，他变成了猎物。

他知那群人会继续追赶，不死不休。

亦知道，很快，李穆应也会加入追逐的列，发誓要将碎尸万段。

但他非但不惧，凉了多年的血，反被这即将到来的杀逃猎刺激再次沸腾，心跳如雷，双目如血。

这世上，人会是天的盟友，人会成利益上的盟友。

但一种人，哪怕利益当头，亦绝不可能他站在一起。

李穆，从在建康宫筵见到此人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不是许泌。

此人，哪怕成临时、利益上的盟友，亦绝无可能。

所以，就像他不会试图去寻高峤谋事一样。李穆这个出身寒门的南朝武将，凭着天然直觉，一开始，慕容替将他归入了敌的阵营。

这一趟，他再次死里逃，终于沿他设想的最安的路径回往北之时，却低估了牢狱中的那段日子给他肉体带来的伤害程度。

才逃出南朝控制的地域不久，因天气炎热，不到医治，更无法休息，他身上本就腐烂的多处伤，变成了能够杀死他的敌人。

他发烧，失去了力气。

再勇猛的猎豹，亦是敌不过肉体的病痛。他变脆弱不堪。

他十分清楚，再这样下去，他是不可能回到龙城的。等着他的唯一结局，就是倒毙在地，变成这北上荒野路旁累累白骨中的其中一具。

他没选择。换上了死人的衣裳，借着慕容喆给的包袱里的求之物，用他并不高明，但勉强能遮住些本来面目的易容手法，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身世悲惨的盲女，跟随流民的脚步，最终来到距离他最近的那个可能让他到帮助的地，顺利获救。

他最初的目的，是继续活下去，亦顺道窥探敌手的城防、布兵，拟的是伤好悄悄离去的计划。

但一切仿佛都是天意，然而然，天赐的良机，将她如此推送到了的面前。

能将高峤之女，李穆之妻拿到手上，不啻是他这趟南的巨大补偿，足以令他冒上任何风险了。

他要复国，要天下，要雪耻，要复仇。从当年的令支王沦洛阳宫中一被人讥鄙的玩物开始，没一日，不是活在险地。

死一掷，半人半鬼。到了今日，是风险，他再赌上一次，又能如何？

野草漫卷，天地苍茫，留不下半点他经过的痕迹。他亦绝不会，留下半点能叫他们追踪的痕迹。

出义成，再北上，至陇西，过萧关，那些人，包括李穆，再也不可能追上他了。

下次再见，是龙城，他慕容氏的龙兴之地。

高峤绝不可能千里迢迢，兴兵征伐。

至于李穆，即他想攻打龙城施加报复，要先过拦在中间的西金北夏这两座大山。以他今日区区兵力，何来的能力？

到了那时，该如何，当由他慕容替说了算。

……

洛神不辨南北，双手被缚，被慕容替带着，在荒野中前。

这个鲜卑人的精力，旺盛已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人。他不分昼夜，竟接连路了四五日，中间只作过数次停脚，等马匹一歇回力气，立刻又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