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

高峤妻子安抚住了儿，总算暂时松了口气。接下来的数日，不辞劳苦，每每台城回来，再晚，也会到岛探望妻。

这一日，平静了些天的朝会，随了卫将军李穆的应召归来，再次起了一阵涟漪。

皇帝欲趁此前收复巴蜀的大好形势，将国境北推，目光便落在了荆州北的义成，任命李穆为刺，即刻募兵，往义成，建城屯田，广积粮草，以备日后北伐之用。

这个消息一出，便迅速引来各方注目。

除了嘲笑，剩下的，便是惊讶和不解。

谁都知道，荆州襄阳一带，原本是大虞长江游抵御北方胡人南下的前沿地带。许氏在那里经营多年。这些年来，和企图南侵的胡人，陆陆续续，也打过些规模大小不一的战事。

也曾有人建议许泌，可将驻兵再往北推进一些，如此，应能减轻长江游一带的兵压，不致于每次胡人一有南下动静，荆襄一带便如临大敌，众更是惶恐不安。

但许泌并未采纳。

原因自然是多方面的。

但最重要的，就是继续往北，需要分散大量兵力，消耗成倍的粮草，而所得的人口和土地，却远不能抵消所费。

所以许对继续北进，没有丝毫的兴趣。

只要盘住了荆襄，在南朝，就无人敢动许。

如今皇帝竟然派李穆去往荆襄北的义成开荒拓境。

义成是个什么的地方，谁都知道。

连年战乱，户九空，连胡人也不，劫掠过后，呼啸而去，如今只剩一座荒凉死城。

若成事，如同替荆襄多了一道门墙。

不成，于许丝毫没有损失。

对于皇帝的这道圣旨，除了以沽钓誉、好高骛远来形容，再无别词。

而李穆，他接下这个委任，也只证明了一件事。

往好里说，是挟前战之余威，初生牛犊不怕虎。

说难点，不过就是头脑热，自己找死。

奇怪的是，高峤对这道圣旨，竟然也保持沉默。

这说明什么？

说明皇帝和高峤，已彻底离心。

更有传言，有人到数日之前，高峤已将刚出嫁不久的儿又接回了建康。

最合理的推测，便是高峤并不好这个决议，更不好李穆将来，索性借这个机会，将儿接回了中。

以高氏门第对李穆，虽然当初已经嫁了儿，但如今若想和离，不过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这一举动，亦可视为翁婿离心更甚。

当天晚，许泌在府中邀客设宴，乐通宵达旦。

高峤摆脱了一拨接一拨的前来探问消息的同僚，终于得以从台城出来时，天已黑了。

和前几日一，他未回府邸，而是直接去了白鹭洲。

因出城有些路，还要渡船，到达之时，已是戌时末。

洛回来的这几日，除了伴着萧永嘉，一步路也未出去，天一黑，人便回了屋。

高峤饭还没吃，早饥肠辘辘，到了便问儿，得知她已回屋歇了，默然。

萧永嘉命人给他饭，自己坐在一旁着，等高峤用完了饭，说道：“你事也忙，大可不必如此辛苦。明日起，用不着每日来。儿我会照顾好的，她很是懂事。迟早，也会体谅你的。”

高峤了眼妻子。

去年底开始，他便觉得萧永嘉性情大变。

对着自己之时，不再如从前那般颐指气使、冷嘲热讽，竟很是客气。

这的变化，原本应该是件好事。

但不知为何，他心底却隐隐生出一种不安之感。

总觉得她变得陌生了，仿佛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了。

他迟疑了下，终于问道：“阿令，最近你是不是有心事？若有，莫放心里，叫我知道也好，我不定能帮你。”

萧永嘉淡淡一笑：“无事。”说罢便起身，叫阿菊替高峤预备歇息之事。

最近这几个晚，两人虽同住一院，但关起院门，依旧各自分屋。

高峤望着她的背影，微感失落，出之际，下人来报，说李穆驾船登岛，道明日动身离开建康，临行前夜，特意来此，他和长公主夫妇辞别。

萧永嘉停下了脚步，回头，和高峤对望了一眼。

高峤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说我二人已歇下了，不必了，叫他回吧！”

下人应声，转身要去，萧永嘉已道：“等等。我出去他吧。”

高峤一愣：“阿令！他一意孤行，还有何可？该说的话，我那晚都和他说了！况且，他的来意，必是阿弥！”

萧永嘉蹙了蹙眉：“我自有数，无需你多说。”

她撇下了高峤，转身朝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