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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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明月宫中,顾穗才后知后觉想起,那件太监服似乎不见了,她身上穿的是一套崭新的白绸寝衣——想必是在昏迷中换上的。
“小竹,是你帮本宫换的衣裳么?”
小竹摇头,“奴婢赶到时,娘娘已经由太医在看诊了,身上的血污也清理干净,就不知是谁伺候娘娘梳洗的。”
顾穗想了想,皇帝那样好洁的脾气,多半是不会亲自动手的,多半是指挥福禄或是哪个小太监替她更换衣衫。虽然有一点微妙的膈应,但幸好太监算不得真正的男子,顾穗也就放手由它去了。
福禄哼着小曲回到养心殿,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顾主子得幸,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日后少不得跟着沾光,这才叫放长线钓大鱼呢。
连皇帝也跟以往有所不同,每常这个时候该批上折子了,皇帝却只是静静地坐在窗边,不知望着什么出神。
福禄循着这位爷的视线,陪笑道:“陛下莫不是也起了闲心,想出宫游玩么?”
昔年太宗皇帝就曾扮作小太监到民间游历,倒成了野史上一段佳话,不过当今陛下性子古板,怕是无心于此,况且,那衣裳的尺码似乎略小了些,比之皇帝身量整个地窄了一圈呢。
沈长泽将一只手搭在上头,缓缓抚摩那柔软的面料,摇头道:“不,此为贼赃。”
这话福禄就不懂了,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小太监撞在皇帝手里,却不知那身衣裳正是贵妃娘娘乔装打扮的杰作。
沈长泽也不知自己出于什么目的要将它脱下来,平素他对这些女子之物碰一下都犯恶心,但,看到它的时候,脑中便鬼使神差出现那女子凄楚的泪眼,如同定格在他记忆一般。
沈长泽莫名有些烦躁,“贵妃眼下可好些了?”
“好多了,”福禄忙道,“奴婢依照陛下嘱咐,请了崔太医来照拂娘娘玉体,崔太医也说,都是皮外伤,过几日便会恢复的,只是若要淡化疤痕,恐怕得费些力气。”
沈长泽对于疤痕不疤痕的原不甚在意,可听福禄口吻,似乎女子多关心于此,便懒懒道:“府库里还有几盒上好的雪肌玉容膏,你拿去给她吧。”
福禄这下更感骇异,要知那玉容膏乃用灵芝鹿茸等珍稀药材炼成,昔年太后娘娘宠爱无边,统共也只从先帝手里得了两三盒,如今却悉数送去给明月宫——这得是无上荣宠啊!
福禄满心欢悦,竟比自己受了赏还高兴,正要趁机讨个恩典什么的,却听皇帝话锋一转,“也不必请她过来谢恩了,这几日让贵妃好好养病,没朕的口谕,一概不许到外头走动。”
福禄一呆,怎么刚赏赐完就要禁足?转念一想,陛下这是在保护娘娘呢,宫中人心叵测,若帝王的宠爱太过显眼,保不齐会让顾主子成为众矢之的,倒不如先冷落几日,如此免得招摇,还有利于小别胜新婚,更添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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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穗心如止水地接了诏书,并不理会福禄对她的解释,她可不信爱她就要冷落她这种话,那是小说里才有的狗屁言论——多半是那晚她将沈长泽得罪狠了,狗皇帝明面上不便跟个女子计较,所以暗搓搓的来。
真是够蔫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