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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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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希斐尔斯,这世上最幸运的阳光宠儿,含着金汤匙出生,是父母珍宠的独生爱子,二十三岁便成为全球首富之一,拥有令人难以置信的财富,可以说在地球上已找不到什么他渴望不到的事物了,不过个性单纯的路希欲望并不大,只要能每天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便足以令他心满意足地笑口常开了。

除此之外,他还是这世上最美丽的男人,绚烂夺目的金发宛若拂晓第一线曙光,湛蓝的瞳眸更有如明净的天空那般清澈,五官轮廓分明,容貌完美得不可思议,又有世上最纯真无邪的气质,比水仙更超脱尘俗,比白荷更纯洁无垢。

他就如同拂晓的明星般耀眼,比最美丽的天使更美丽。

更教人嫉妒的是,他曾经得到过这世上最美丽的女人,虽然他并不爱她;也曾有过一个这世上最可爱的孩子,可惜太早逝。

他们母子俩于一年多前的一场车祸中同时过世,但是他并没有难过多久,葬礼翌日,他就继续快快乐乐地尽情享受无忧无虑的日子。

没有人责怪他,因为熟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本人是相当漫不经心的,特别是在某些方面更是迟钝得几近于脱线,譬如他总是无法理解为何有那么多女人喜欢缠在他身边,也不太懂得要关心除了自己以外的事物,就好像小孩子一样,只懂得关心自己。

他才二十五岁,连要担心年老的问题都还早得很呢!

直到有一天--

「路,有空吗?帮我签一下……嗯?」

捧着一大迭文件,罗弗寇脚步猝止,惊讶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不可思议地盯着那一整面电视墙,每一幅屏幕都足足有五十大。

这不奇怪,虽然这是办公大楼,但是向来不懂得工作为何物的路希并不需要任何办公设备,只需要有他和沙利叶为伟大的老板做牛做马便足矣,所以,办公设备都在他的副总裁办公室,以及沙利叶的执行副总办公室内;至于总裁本人的「办公室」里反倒只摆设着与玩乐有关的各种设备,玩不过瘾再从另一座专用电梯溜出去找乐子。

奇怪的是,以往那一整面电视墙上播映的不是电影就是电视节目,而且都是各种各类的搞笑片,或者电动游戏、网络游戏,甚至卡通影片,就是下曾出现过任何负面性的影像,直至此刻……

罗弗寇怔愕的眼逐一扫视过每一幅屏幕,它们各别的画面都不同,但景况之悲惨却是同等怵目惊心,惨不忍睹。

现在是在放映今年最热门的灾难片吗?

「……1999年8月17日,人口稠密的土耳其西部发生强达芮氏六点七级的大地震,由于地震发生在凌晨三点,大部分人都仍在睡梦中,以致造成大约一万七千人丧生。时隔不到三个月,人们还没有从八月的大地震灾难中恢复过来,土耳其又发生了第-一次大地震……这次芮氏级的地震发生在11月12日晚间7点之前,目前至少有三百多人丧生,一千多人受伤……」

「……由地震引起的一系列爆炸造成火灾,其中部分遇难者是在火灾中被烧死的。人们极度恐慌。和上次地震后一样,生还者使用丁子镐或用手在瓦砾中挖掘,试图找到他们的亲属或朋友……」

「……救援人员正在倒塌房屋的瓦砾中搜寻幸存者。当地医院里满是受伤者,医生们说,他们现在急切需要大量的止痛片以及其它基本药物……数百名士兵被派到受灾地区进行安顿以及搜寻工作。来自土耳其以及世界各地的救援人员陆续赶抵该地区……」

「……救援人员正急切地尝试救出数百名被困在地震废墟下的灾民,这些灾民已经在天寒地冻中被困了超过三十六个小时。土耳其政府说,三百七十多人已经证实丧生,另外有两个九百多人受伤,还有数以百计的人不知所踪……土耳其经历了第二次大地震后,由于天气寒冷、救援物资不足,可以找到更多生还者的希望逐一破灭……」

而路希,那个世上最美丽的男人,罗弗寇的老板,澄蓝的瞳眸失神地盯住电视墙,双膝曲起贴在胸前,两臂紧紧地抱住自己,像个受到惊吓的小娃娃,整个身子蜷缩在宽大的沙发里,彷佛自闭症患者一样前后摇晃着,绽露在他美丽五官上的表情是一种罗弗寇从未见过的奇异神色,彷佛作梦般的恍惚,而且嘴里还呢哺着一些模糊不清的话。

「……七印……开始……」

「路?」罗弗寇语气担忧地低唤。

「……祈祷声……听到……」

「路?你怎么了?」罗弗寇忍不住推推他。

「……七印……七印……」

「路?」罗弗寇放下文件,更使力推他。

但路希依然故我,双眼发直地紧盯在屏幕上,彷佛深陷在一场诡异的梦境中清醒不过来。

「……必须……去找她……」

罗弗寇不安地蹙拢眉宇,随即拿起电话按下内线键。

「沙,我在路这儿,过来一下,他又不对劲了……不,更严重……我叫不醒他,你最好快点过来……」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在一秒钟之内飞过来。

恰恰好十分钟后,沙利叶才慢条斯理地出现。

「我们的大少爷又怎么了?」

任何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沙利叶与罗弗寇是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人,罗弗寇褐发褐眼,脸孔端正四方,鹰勾鼻上挂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是个精明强悍、冷静狡黠的德国人。

至于英俊潇洒、玩世不恭的沙利叶则是苏格兰人,有一头醒目的褚红色头发,一双带有魔力的绿眸,以及一张足以将死人说活的嘴,只这些就足以蛊惑任何人按照他的心意去做任何事,即便是疯子在他面前,也会乖乖俯首听命。

这两个在一般情况下不太可能凑在一起的人,除了同样是二十九岁之外,唯有一点是共同一致的,而这点,也就是促使他们同心合力守护在路希身边的缘故。

对于路希,他们是死心塌地的效死忠。

而且这「效死忠」三个字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即便路希要他们立时立地毙命在当场,甚至是毫无缘由的,说不定只是路希一时兴起想瞧瞧死人的模样,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死给他看。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因为他们生来就是要效忠路希的。

「又在神游太虚了!」罗弗寇无可奈何地说。

沙利叶弯下腰去仔细审视路希那副重度智障的模样,右手在他眼前挥了两下;路希却连睫毛也没有动一下,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他这样多久了?」

「不知道,我一进来,他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而且……」罗弗寇转眼朝电视墙看过去。「你瞧,他以前从不看这种东西的。」

站直身,沙利叶瞥向电视墙,眉尾惊讶地挑了一下。「他看这种东西?」

「对。」罗弗寇再次用力推推路希,尝试要让路希清醒过来,但路希彷佛中邪了似的仍兀自喃喃自语着。

「……找她……我要找她……」

「他到底要找谁?」沙利叶狐疑地抚着光滑的下巴。

「你问我我问谁?连他自己都不记得,我怎么可能知道!每次清醒过来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了,想问也无从问起……」罗弗寇扶了一下眼镜,叹气道:「真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毛病,那些笨蛋医生也检查不出来,如果他继续这样愈来愈严重怎么办?」

二十五岁就开始进入老年痴呆期,也未免太可悲了吧?

「真是麻烦!」沙利叶嘀咕着蹲下,却忍不住好玩地拿手指头戳戳路希白皙细致的脸颊,再捏捏他完美的鼻子;后者仍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三个月前,八月十八日。」罗弗寇不假思索地说出准确日期,那天恰好是路希的妻子和儿子双双因车祸去世的周年忌日。

「啊!对,那天电视上在报导什么十字连星奇观,说什么地球在四方行星拉扯之不会四分五裂,换言之,就是世界末日终于来临了,害我差点没笑死,路却突然莫名其妙地咕哝了一句话……」

「开始了。」

「没错,『开始了』。」沙利叶抬眸望向罗弗寇。「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全然不知。」

「我也不知。」沙利叶喃喃道,又看回路希。「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之后他便开始不时出现这种恍惚状况,老说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恍惚程度也愈来愈严重,嗯哼哼,我在猜想……」

他慢吞吞起身,装模作样地拍拍罗弗寇的肩头,「嗯嗯,老兄,」一脸凝重的表情,眼里却飞跃着戏谑的神采。「你要节哀顺变啊!我可以断定他必然是自闭症终于发作了,或者是人格分裂精神异……哎哟!你干嘛捶我?」

「谁教你在这种时候还要开玩笑!」罗弗寇恨恨道。

沙利叶耸耸肩,径自走向吧台。「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不是吗?反正有我们照顾他嘛!」

「话虽如此,但……」

「行了、行了,不要担心了好不好,老兄?」一手白兰地、一手酒杯,沙利叶又踱回来,「我保证他没事行不行?」说着,他吊儿郎当地随手斟满一杯仰首喝干,再嘻嘻一笑。「瞧,我现在就可以证明给你看!」

声落,毫无预警地,酒瓶作120度倾斜,散发着呛鼻酒味的液体即哗啦啦啦地往那个犹在魂游九天的家伙头上倾泄下去。

「你在搞什么鬼?」罗弗寇惊叫。

沙利叶笑得更乐,继续倒,还哼曲子--It'sahappyday。

而那家伙,在前半瓶时居然仍自顾自作梦,「要找她!要找她!」的喃喃说个不停;后半瓶,那家伙才突然住口,可是依旧没有什么特别反应。

直等到整瓶威士忌即将倒光,他才猛地打了一个哆嗦,惊呼着跳起来,美丽的蓝眸吃惊地看看自己--现在才感觉到自己被淋了满头满身的酒,再将错愕的视线移向得意洋洋的沙利叶,又转注他手中的空酒瓶片刻,最后回到自己身上。

他用力抽了一下鼻子,皱眉。「你知道我不喜欢白兰地,下次换葡萄酒。」语气泰然自若,彷佛被淋了一身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要合他的口味就行了。

「OK,noProblem!」沙利叶兴高采烈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罗弗寇两眼往上一翻。「你们两个真是不正常!」

沙利叶没理会他,径自拎着空酒瓶回吧台。「来一杯?」

「好,」路希若无其事地扒了一下湿淋淋的头发,抹去脸上的酒渍,怡然自得地又坐回沙发上,还发出奇怪的噗哧噗哧声,好像他原该就是这样一身臭酒味。「麻烦给我一杯红……」

「路!」罗弗寇不敢相信地怒吼。「去洗澡!」

路希又皱起眉头,旋即再次闻了一下身上的酒味,咧咧嘴。「唔,好吧!威士忌的味道的确不太好。」他起身走向浴室。「啊!对了,我要找人。」

罗弗寇与沙利叶惊讶地相顾一眼。

「找谁?」他终于知道自己到底在作什么梦了吗?

「不知道。」

「那要怎么找?」

「不知道。」

「他是什么样子的总该知道吧?」

「她。」

「她?」

「对,『她』,我只知道是她,至于什么样子,多大年纪,完全没概念。」

罗弗寇难以置信地推了一下眼镜。「那不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没错,一点儿也没有!」路希愉快地说完,即进入浴室里。

「喂喂喂,路希,你也差不多一点好不好?」罗弗寇大声抗议。「既不知道要找谁,也没有一点线索,地球这么大,怎么找?」

「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坚持要把总公司从美国迁到这儿来?」路希的声音从毛玻璃后传出。

「这儿?罗马?」罗弗寇讶异地重复,又和沙利叶相颅一眼。「五年前你就知道她要到这儿来?怎么会?」

「因为这儿是圣地。」

「圣地?你是说梵谛冈?」罗弗寇愈来愈迷糊,总觉得跟路希在一起愈久,他的脑袋也被「污染」得愈来愈不灵光了。「她为什么要到梵谛冈来?」

「不知道。」

罗弗寇揉着太阳穴,开始觉得头痛。「那么你又为什么要找她?」

「我们约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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