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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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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不多不少,恰恰好是个男人耶!为什么要……」

「是任伯伯说的。」

「那样不公平啦!」

「是任伯伯说的。」

「我不服气!」

「是任伯伯说的。」

「我坚决抗议!」

「是任伯伯说的。」

「我要死谏!」

「是任伯伯说的。」

「别这样,我们可以先试试,不行再……」

「是任伯伯说的。」

「小华……」

「是任伯伯说的。」

「……」

[……」

终于,安靳长叹了一口气,满脸沮丧地上床躺下。

「好嘛!你来就你来嘛!」

「没办法,是任伯伯说的啊!」

「是喔!那你会吗?」

「没问题,我叫我妈教过我了。」

「虾米?岳母大人?我在你面前丢脸还不够,还要先丢到岳母的面前去?天哪!全世界就数我这个男人最丢脸了啦!」

~~~

婚后满三个月,在霍妍华的父亲霍纪豪频频催促下,霍妍华终于决定起程到美国去了。

她很放心,因为安靳的身体己经比手术前好很多了,而且,安靳的主治大夫任晖璜也答应会时时盯着他,甚至连安靳的大表哥也决定从新加坡出差回来后,就直接搬到表弟这儿来往。

然而,料想不到的是,任晖璜在霍妍华出国半个月后,就临时代替同事到欧洲去参加为期半年的巡回医学研讨会;而安靳的大表哥从新加坡回来时,屁股后头竟然跟了一位性感尤物,他当然不好意思把女人带到表弟家同居。

于是,安靳的大表哥以为有任晖璜在就可以了,而任晖璜认为大表哥很快就会去陪着安靳,霍妍华则认为既有大表哥又有任晖璜,应该是决定没问题才对,而事实上,安靳却只能自己照额自己。

但是,他并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因为他认为,如果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的话,凭什么娶老婆、照顾老婆?

所以,他很小心的照顾自己,按时吃药、按时进食,不让自己太累,也不会尝试任何可能会出问题的运动,即使是开学后,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到处跑、到处上课,仅在文学院、理学院和商学院之间晃。

他希望老婆回来时能交始她一张最好的成演单。

而霍妍华从出国翌日开始,她就保持一天一通电话和老公联络,聊的时间或许不长,但至少能听听对方的声音,也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思念与关心。但是,因为霍妍华实在是太忙、太累了,所以,她常常说着说着就抱着电话睡着了,翌日醒来,常常发现自己的口水都把话筒给泡湿了。

由于她打电话来的时候通常都是中午过后,所以,安靳都是中午就回家去等电话,下午待在家里写写稿子或上网查一些资料。日子过得很平淡,也很寂寞,但是,只要有期待,再辛苦的日子都可以熬得过去的。

他一直是这么想的。

直到那天,霍妍华出国两个月后的某一天,安靳如往常般中午十二点多就回到家里了,吃过午饭后,他就待在书房里写稿子。这是一对青梅竹马小冤家的故事,从两小无猜到一见面就斗嘴,明明双方心中都存在着彼此的影子,却总是逞强地不肯认输。其中笑料百出,有时候写着写着,连他自己都会不自觉的笑出来。

就在他第N次又爆笑出来时,电话响了,没有第二声,他立刻接起来,两个钟头了,他一直都在等着它叫。

「喂?老婆?」

对方先是失笑,继而受不了地说:「拜托,阿,要是不是我,而是你姨妈的话,那你叫她一声老婆……」她又笑了。「你变态啊!」

「哪有?姨妈一向都是晚上打来的,她一直认为学生就是整天都在上课,哪有可能白天打过来呢?」

「[好、好、好,算你有理,行了吧?」说着,霍妍华突然叹了一口气。「说真的,阿,我真的满想你的,你好吗?身体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去做复检?任伯伯又是怎么说的?」

听见她关心急切的询问,安靳顿觉一股暖流悄悄地流过心头,他忍不住让甜蜜的笑容漾满脸上,「你不用担心,一切都很正常,ok?」靠向椅背,他匆匆摇晃着椅子。

「我也好想你,可是你好像越来越忙了,以前还可以和你聊个十五分钟左右,可是现在常常不到五分钟你就昏睡着了,害我挂也不是,不挂也不是,有必要把自己鞭策成那样吗?」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霍妍华无奈的诉说着歉意。「我也是开始工作之后,才知道现实和理论原来差那么多,可你也知道,我不想认输啊!特别是每个人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所以,我更要做给她们看,让她们知道我也能得到我爸爸的注意、得到我爸爸的赞赏,这是我来美国唯一的目的呀!」

安靳轻叹。「我知道,可是我担心你的身体啊!或许你的身体一向都很不错,但这并不表示你绝对不会出问题吧?」

「喂、喂!你是在诅咒你老婆吗?」

安靳不由得翻了翻白眼。「拜托喔!老婆大人,我是关心你啊!你会担心我,难道我就不能担心你吗?」

「好、好,抱歉、抱歉,算我错,ok?」

一向不爱认输,就算硬掰也要掰赢的霍妍华居然又低头了,这样反而让安靳觉得有点诡异。

「老婆,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要告诉我?」

霍妍华沉默了一下。「呃……是有,但是……我怕你会不高兴。」

「是吗?」安靳突然觉得胸口有点窒息的感觉,他赶紧坐正一点,再深呼吸几下……呼~~好多了。「我答应你我不会生气,说吧!」

「真的?」

「真的,你说吧!」

「那……」霍妍华又迟疑片刻。「记得出国前我是请你给我一年的时间,一年以后我一定会回去,对吧?」

「是啊!怎么样?」

「可是……可是现在我才发现,一年实在不够,嘿嘿!至少要两年才够吧!」

安靳倏地捂住胸口,他拼命的喘息着,却觉得空气怎么样吸也吸不够。

「阿?」

安靳突然跳起来,踉踉跄跄地冲过去打开窗户,再把头探出去死命的吸气、吸气……好一会儿后,他才收回脑袋,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慢吞吞地把话筒放回耳旁。

「阿、阿!你怎么了,阿?」

「对不起……」安靳喘息着说:「我……我刚刚闻到烧焦味,才想到……想到我在煮稀饭忘了关火,所以……所以就赶紧冲过去处理一下。」

从话筒里很清楚地传过来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老天!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你一定跑得很急吧?难怪这么喘。」

「是啊!」

「呃……那我刚刚说的……」

「可以啊!只要你需要,多留一年也没关系。」他体贴地同意了。

「真的没关系?」

「真的。」

「那……那……」

「还有?」

「呃……是还有一件事……」

安靳无声轻叹。「我保证不会生气,可以了吧?」

「哦……那……那……」

「你要是不说,我就不听了喔!」

「好、好,我说、我说,我……」安靳可以听到霍妍华深深地吸了好大一口气。「我在想,既然还要忙两年,那能不能……我们能不能暂时不要孩子?」

安靳很仔细地聆听着,也很冷静地思考着,她讲得这么犹豫,肯定不会只是话面上的意思那么简单而已,一定另有含义,否则,他心里下会突然冒出一股不祥的感觉。

「阿?」这一声叫得似乎相当担心的样子。

「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哦……呃……我是说……我是说,以后我可以帮你生很多孩子,可是现在……现在我能不能先把……把孩子拿掉?」

募地,一种轻微的,但很熟悉的疼痛感在胸口隐隐悸动。安靳闭上眼,不知道为什么,他选择忽略它。

「可以啊!你……」痛楚加剧,他依然选择忽略它。「你要是不想要的话,我……我无所谓。」

「真的?」

安靳就地缓缓侧趴了下去。[是啊!生孩子的辛苦必须由你来承受,当然也要由你来决定要不要!」

「太好了!」听得出来霍妍华真的是松了很大很大一大口气,好像风都吹到话筒这一边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反对,或者是很生气之类的呢!」

「怎么会?我这么爱你,怎么舍得生你的气呢?」他温柔地说。

霍妍华很开心的笑了。「我也爱你,阿!」

「嗯!你那边应该很晚了吧!要不要先去睡了?」

「嘿嘿!」霍妍华似乎很歹势。「我是真的好想睡了,可是又不好意思说。」

「那你赶快去睡吧!这么忙,你要多储存一点精神体力才够吧!」

「ok!掰掰。」

「掰掰!」

把话筒放在一旁,安靳把手臂放到脑袋下枕着,而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早就猜到可能会有这种事发生了,可是……才两个月,不过短短六十天而已,她已经觉得工作比老公和孩子还要重要了吗?

算了,他好累,就这样睡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

那篇青梅竹马小冤家的故事突然从大喜剧变成了超悲剧。

安靳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管他的,这稿子要不要随便他们,不要拉倒!

所以,他就这样把稿子寄出去了。

又过了半个月之后,霍妍华的例行电话突然停了一天。安靳从中午等到半夜,再从半夜等到翌日中午,他完全没睡,一直想主动跟她联络,可是,她的手机始终处在关机状态中,所以,他只能着急得在屋里团团转。

当他第N次因窒息感而探出窗外拼命吸气时,电话终于响了。也顾不得还没吸够空气,他就冲过去抓起电话……

「老婆?」

「啊!阿,抱歉、抱歉,昨天我忙了一整天,又抽不出空来打电话,你一定等得很着急吧?」

安靳整个人仿佛虚脱似的瘫在高背椅上。「你没事就好。」

「没事?我会有什么事?」霍妍华的口气似乎很不以为然。「放心啦!我只是很忙而已,就这样,其他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啦!你不要老是在那里杞人忧天、庸人自扰之嘛!」

安靳苦笑。「是这样吗?」

「是啦、是啦!以后要是我又没有打电话,肯定也是因为太忙抽不出空来,你不要又给我在那边乱想了喔!」

安靳疲惫地阖上眼。「我懂了,大概以后也会常常这样?」

「应该是吧!最近爸爸老是带我去见一些大总裁、大客户什么的,常常到处乱跑,昨天就是到丹佛去了,因为行程太紧凑,所以才抽不出时间来打电话。我想……嗯!以后可能真的会常常这样子喔!」

「我想……」安靳慢吞吞地说:「你一定很喜欢那种生活吧?」

霍妍华似乎愣了一下。「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会延长留在美国的时间,不就是因为喜欢那种生活吗?」淡淡的口气,仿佛安靳只是随便问问而已,然而,他脸上的神情却是如此苦涩、无奈。

「那也不能这么说,虽然我并不讨厌这种紧张的生活,但也不代表说我就一定是喜欢它啊!」霍妍华抗议地说:「其实,我只是做了一点错误的估计,所以才会变成这样的。」

「错误的估计?」

「是啊!我一直认为我姐姐和妹妹找的未婚夫应该不会太难应付,结果……」

她自嘲地哼了一声。「这就是我太自信的结果。」

「你不是说不一定要得到你爸爸的公司吗?」

「不!我不是那么说的。」霍妍华立刻否认。「我是说,我要让爸爸看看我真实的一面,让他了解我所有的一切,包括承自于他的商业才能。我会得到公司,让他知道我才是最好的,然后再撇开公司、撇开我爸爸、撇开所有关于他的一切,如此一来,我的人生就再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安靳缓缓地张开眼睛,「原来如此。」他声音低沉地喃喃道。

「不然你以为我是为什么来美国的?你都不知道,围绕在我四周的人都是那么卑鄙奸诈,让人看了就觉得恶心,每日每夜过的都是那种尔虞我诈的日子,没一天安宁、没一天舒适,如果能早一天离开,我一定会早一天离开,谁想待在这儿啊!」霍妍华喃喃吐露着她的厌恶与鄙视。

「不过……」

「不过?」

「有个人我倒是满欣赏他的。」

「谁。」

「克莱得,公司的副总裁,三十多岁的人,却精明能干得像只老狐狸,然而,在办公时间以外,他又是那么的幽默风趣、温柔体贴,难怪整个公司里的女同事都以他为终极目标,拼命想要爬上他的床呢!」

安靳的神情变得有些怪异,但说话的声调却平淡如常,「你就只欣赏他一个吗?」

「只有他配让我欣赏呀!」霍妍华以理所当然的语气回道,「记得我刚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嘛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只有他,不但不会没事就来个冷嘲热讽,反而常常暗中帮我的忙,也是他一直在帮我了解整个公司的运作、帮我以最快的速度进入状况。」

「而且,当我沮丧时,也是他在为我鼓励打气、当我被逼得快发疯时,他就会找个藉口带我出去疯他几小时。」她突然失笑。「不过,我可真没想到,平日衣冠楚楚的他,一脱下西装,居然也能那么洒脱帅气,而且玩起来比谁都疯狂,连我都自叹弗如呢!」

噙着一抹自嘲的微笑,安靳淡淡地说「是吗?」

「还有啊!这边的社交宴会都嘛要会跳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舞,可是你知道我什么都不会的,所以,第一次去参加宴会时,还被我姐姐嘲笑个半死。后来啊!克莱得就暗中帮我补习,现在我可是舞林高手了喔!」霍妍华得意地说。

他脸上的笑容加深,自嘲的意味更浓了。「那太好了。」

「他说有空还会教我骑马,你想想看,阿,骑马耶!我一直梦想能够骑着黑马驰骋在广阔的原野上,多豪迈、多潇洒啊!他还说他得过马术亚军喔!」

安靳缓缓地阖上眼。「那你一定要让他教你。」

「不过很奇怪,无论我怎么跟他说我已经结婚了,他就是不信,他说,现代人没有人会那么早结婚的。」

她的确是太早婚了!

如果她能稍微晚一点点,譬如到美国后再决定要不要结婚,也许她就能嫁个更适合她的丈夫了。

或者……是他不该那么急着要把她占为已有吧!

于是,就从这天开始,对于自己的身体,安靳变得很漠不关心,他不再特意待在家里等她的电话,又回复到以前那种到处上课的行径,晚上则熬夜写稿,他甚至常常忘了睡觉、常常忘了吃饭,使得他的身体开始亮出一盏盏的红灯,但他一概以淡漠嘲讽的眼光看待它们。

心绞痛越来越严重了,那又怎么样?

开始出现水肿症状了,那又怎么样?

心脏开始衰竭了,那又怎么样?

越来越虚弱了,那又怎么样?

就算他快要死了……

那又怎么样?

~~~

她已经半个月没有打电话来了。

安靳一动也不动的默默地凝视着相片里的妻子。

他也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甚至连踏出卧室都没有。

从那天半夜里,因为强烈的窒息感而突然醒来之后,他发现他只能坐着睡觉,所以,他就坐着睡觉;然后,他发现他很懒得动,所以,他就待在床上不再动了;他一点儿也不饿,虽然好像己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但是,他只要一想到食物就会想吐,因此,他就什么也不吃了。

他只觉得很渴,可他懒得去拿饮料,所以,他就什么也不喝,他不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了,其实,他也懒得知道,他只知道,下一次再发作时,他也懒得再吃药了。

他只是坐着、睡着,然后醒来盯着相片,不久又睡着,然后又醒来盯着相片,慢慢的,他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如果能再听一次她的声音,他就满足了。

仿佛上天在回应他最后的祈祷似的,电话突然响了。迟钝地转过头去,他没有立刻去接,反而呆呆地看着电话,好像不知道它响了,又好像是想要先证实它的响声究竟是事实,还是他的幻觉?

终于,他迟疑着拿起电话了。

「喂?」

「阿,怎么这么久啊?我还以为你不在呢!」是霍妍华又兴奋又疲倦的声音。

「我……睡着了。」

「啊咧!是我把你吵醒了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从欧洲回来,想着好久没有跟你联络了,所以,一回来就急着打给你,没想到却把你给吵醒了。」

「没关系,」安靳满足的吁了一口气,然后把相片贴在胸口紧紧按住。「今天能跟我聊久一点吗?」他终于可以安心的走了。

「可以啊!这样吧!就一直聊到我们之中有人睡着,好不好?」

安靳淡淡的笑了。「好。」

「那要聊什么……啊!对了,忘了先问你,你好不好?身体有没有问题?有没有按时去检查?任伯伯怎么说?」

「我很好,一切都没问题,你放心好了。」把脑袋往后靠,安靳疲惫地闭上了眼。「聊聊你的工作吧!还有,欧洲好玩吗?克莱得有没有陪你去?他有没有乘机教你骑马?」

一说到工作,霍妍华就来劲儿了。

「哈!说到工作,我就想大笑三声」霍妍华按下免持听筒的按纽,问时放下话筒,「现在的状况等于是我和克莱得合伙斗马丁和考特,」接着在化妆台前坐下,然后取下包裹头发的浴巾,开始仔细揉干波浪般的大卷长发。「我跟你提过马丁了吧?他是姐姐的未婚夫,还有,考特是妹妹的未婚夫。」

「他们两个都是财阀世家子弟,可惜不是继承人,所以才会看相爸爸的公司。她扔开原来的浴巾,换了另一条继续擦拭。「本来他们也是对立的,但目前他们都当我是最大敌人,所以才会暂时联手。」

「应该是克莱得主动帮你的吧?」

「嘿嘿!好像是耶!」霍妍华笑得洋洋得意。「不过,他也没有明说要帮找,只是每当我有需要的时候,他似乎就在那边等着我,等着提供我所需要的任何帮助。所以,我常常在想,如果他愿意娶我姐姐,或是我妹妹,也许我根本拼不过他吧!」

「我想,他对你姐姐和妹妹应该都没什么兴趣才对?」

「宾果!答对了!」霍妍华丢开浴巾,抓起发梳粗鲁地刷着刚烫没多久的头发。「啊!对了,忘了告诉你了,我烫头发了喔!」

「烫头发?你的头发又直又亮,为什么要烫呢?」

霍妍华吐吐舌头。「一时心血来潮呗!」

「我猜……是克莱得建议你烫的吧?」

「嘿嘿!他是有说过也许我烫了头发之后,看起来会比较成熟也说不定啦!不过,我自己看了好像也没差多少嘛!」霍妍华望着化妆镜里那个女孩子很不客气的批判道。

「你从来没有听从过任何人的意见,你妈没有,连我也没有,可是你好像相当重视克莱得的话,我想,他对你的意义一定很大。」

霍妍华皱眉放下发梳,她前倾着脑袋似乎在思考什么。

「阿,为什么…为什么我觉得你说这华好像有点在……在吃醋的样子?」

「没有啊,我怎么会吃醋呢?我只不过是说出一件事实而已,你不要想太多了。」

她还是皱着眉,「可是阿,怎么我总觉得……你今天说话的口气好像不太一样哩?」霍妍华试探着问:「你有什么事不开心吗?或者……你不高兴我这么久没和你联络?」

「你真的想太多了,我只是……」

等半天等不到下文,霍妍华不禁疑惑地望着电话。「阿,只是什么?」

没有回音。

「阿?怎么了?」

还是无声无息,霍妍华不觉有点紧张了。

「阿?」

依旧毫无声息,霍妍华忍不住对着电话叫起来了。

「阿,你怎么了?阿,回答我呀!阿、阿……」

安靳以左手紧抱住胸口,强忍着剧痛,颤着手把掉在一旁的相片,仿佛生命中唯一仅有的瑰宝般珍惜地放回胸前贴在心口处,然后才把话筒抓回来。

「没……没事,有人……按错……门铃。」

「吓死人了!你又跑去开门了吗?」

安靳吃力地喘息着。「是……是啊!」

「难怪会这么喘,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觉得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不……」安靳满脸痛苦,徐徐地歪倒蜷曲成一团。「欧洲……说点欧……欧洲的事给……给我……听……」

「你真的不要紧吗?你好像喘不过气来的样子,是不是气喘发作了?」

「有……一点。」安靳知道时间到了,于是,他抖着手把相片拿到眼前,似乎想再看最后一眼,但是,眼前渐渐陷入一片黑暗的他已经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真的是气喘发作啦?那你躺好不要说话了,我说给你听就好了。唔……我想想……啊!对了,的确是克莱得陪我去欧洲的没错……」

安靳逐渐失去意识,双眼却依然渴望地大睁着,固执地不愿放弃看她最后一眼的企图,他是那么的顽固、那么拼命的想要将她的倩影永远的印入瞳孔内,但是……

「……另外还有两位女同事同行,他们是标准的克莱得迷……」

衰竭的心脏无力地挣扎出最后一次的跳动后便猝然停止,安靳手一松,话筒滚落到地上,相片却仍然紧抓在他眼前,他的双眸始终不甘心地大睁着。

「……不过呢!虽然我也认为克莱得的确是很出色,却觉得她们实在太夸张了点,我就不认为他真的有那么万人迷,譬如我,我就觉得、觉得……呃!该怎么说呢……」

霍妍华双手忙着在脸上拍打丝瓜露,脑袋里却努力地思索着,随即失笑。

「其实很简单嘛!如果他来追我的话,我肯定会说我跟他不来电,你应该懂吧?阿,也就是说,我们没那种感觉啦!即使我跟他相处得再愉快也一样。如果我也是男生,我们一定会是好哥儿们、好伙伴,但若是他来追我的话……天哪!我一定会笑死给他看的!」

说着,她拿起保养霜挖出一大坨来抹在脸上。

「不像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虽然好像很惨,但事实上,那一次我就对你有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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