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疯狂的河卵石(中)
秦府许久没有这般大动干戈,直至承天门的暮鼓作罢,仍未止息,而秦家能说上话的在闻听秦叔宝兴许有救后,也都一一归来,算上奴仆熙熙攘攘聚了半厅有余。然而当问及谁能做主时,一个个便开始互相礼让客套,推算起辈份来。
都说家中有久病者,最能感受到人情冷暖,李君羡今夜算是开了眼界,这也就是在开国公爵之家,若放平常百姓,怕是早将秦叔宝扔出去了。他一外人,也不好言说,只能暂且于厅外等候鲍伯归来。
月上梢头,徐徐微风吹动四角灯火,光影扑朔,秦怀道牵起扎着一对可爱总角,正在换侧切牙的弟弟来到厅外,与李君羡一般坐在石阶上托腮望月:“让叔父见笑了!”
“见笑倒不必,只是日后怕是要辛苦你兄弟几人了。”
话外之音,秦怀道自是听得出来,毕竟这几年,各方名医前来诊治时都曾言语过一二,秦府也在默自筹备后事。而这正是鲍伯去了许久,仍未归来的原因。
秦叔宝累病卧榻也非一日两日,前来诊治的医师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在各家心中,早已为秦叔宝判了死刑,即使有李勣推荐,众家也不敢贸然出手,况且李君羡在众家认知中,除了舞枪弄棒,便只有斫脍刀工深入人心,哪懂得什么医术之道?
当然,也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楞头小子,想趁机一试身手,万一就此扬名立万了呢?
这不,丑时二刻,鲍伯打着灯,急匆匆带来了一个年约二十出头的医师。在鲍伯倾诉了寻医的坎坷之路后,李君羡借着灯火打量起眼前刚从洛阳调来长安不久的度支郎中,身着圆领窄袖绿袍衫的崔知悌,青春痕迹遍布两颊,一双灵动眼神四处窥望,怎么看都不像是民部①职员。
“听闻英国公举荐,言崔郎中自幼善于针灸,还有一套别出心裁的炙骨蒸病方,于洛州救治过不少病患,可否属实?”
“麾下如若疑心,大可亲自一试!”崔知悌舔着唇角的痘痕,不卑不亢道。
年少轻狂啊,小伙子,李君羡不禁轻笑一声:“非我有疑,实乃今日是为翼国公诊治,倘若失手,想你这刚晋升的度支郎中怕是保不住了。”
来时,崔知悌已然在鲍伯口中了解了些许秦叔宝的病况,只是他不明白,李君羡寻善针灸之人作何用处?要先亲自看看秦叔宝眼下的病况。而此时,秦府内依旧没有做出最后决断,在看到崔知悌如此年轻,更是让他们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