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体结局篇:人生浮寄可栖情(二)
林翌沉默。
而我已耐不住,一拳砸开夕姑姑抱我的手,就往外冲去。
这时安亦辰抱住了我,曾经很熟悉的清醇气息,夹着龙涎香的味道,扑面拂来,却再也不能分散我的注意力。
我所有的心智,都牵系在那病卧在床的温润男子身上。懒
我不敢想象我离去后他的病痛,他的孤独,他的悲凉。
他总是喜欢把所有的苦难,悄无声息自己吞下,永远只用最温润的笑意,安慰着我,并用他仅有的生命余晖,暗中铺排着于我最有益的未来道路。
可我怎能接受他这样的安排,留下他独自孤苦度过所余无多的时日?
我在安亦辰的怀里挣扎着,恶狠狠地用指甲掐着他的手,咬着他的手臂,绝不容情。
安亦辰凭我乱咬狠挠着,紧紧将我扣在臂腕里,叫道:“回去!回去!我送你回去!”
我怔了怔,停止挣扎,喘着气望向他。
安亦辰别过脸,淡然道:“宇文清亲手将你交给我了,我也要亲手将你交还给他。”
他说着,已跃下车去,骑上小卒牵来的马,喝命:“即刻原路返回!”
贺之彦等似轻声叹息了几声,然后带着浩浩荡荡的骑兵和凤卫,遵令往来路而去。
我舒了口气,宛如虚脱一般,软倒在榻前。虫
夕姑姑抹着泪,低声道:“真的不能怪秦王,是宇文公子坚持将你托付给了他。……宇文公子看人辨事很有眼力,他说,他说……只要没有他,秦王和你,将是最般配的一对……他病得那样,亲自送你上了马车,看着凤卫一路走远了,还站在那里……看着……”
夕姑姑的原意,自然是为安亦辰开脱,但说着说着,已是不由说起宇文清,心痛地用帕子掩着唇哭。
而我,心里一阵一阵的冰寒,宛若被雪水浸过一般。
清,他在安排着我的后路,其实也是准备着面对,面对他自己面临的绝路,被病魔逼得无处可去的死亡之路……
清,你要等我,我会守你一生,不论你生,或者死。
不论我们之间,是不是隔了一坯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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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栖梧的路,足足走了两天一夜,我才知那一觉我睡得有多长。宇文清对我用了那么强烈的****,自然是希望我去得远了,没那么容易回来。
可我又怎能放了他孤零零一个?
回到栖梧时,长风萧萧,黄沙漫漫,黄草枯木,鹰唳雕啼。
骤然被抽去了五百凤卫的营地,满是初冬的沧桑和狼藉,几处旗帜半斜不倒,猎猎吹着,数十间苍黄的房屋在漫天阴霾映衬下更形简陋陈旧。
忽然想起当日初来之时宇文清的话。
他说,我们也许不用在这里住很久。
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他想搬别处去;直到今日,我才明白,他早就打算好,若他一病不起,我还能再回到安亦辰身畔,寻找到自己的另一份幸福。
而为我训练的凤卫,则是为了守卫我的这份幸福,不致如以往般,处处受安亦辰掣肘。
在夕姑姑的扶持下,我腆着一路被颠得坠疼的肚子,慢慢向我们的卧房行去。安亦辰让仇澜等安排扎营,一径跟在我后面走着。
寒风刮过,零落的叶子簌簌响着,似谁在呜咽哭泣。
等我走到卧房时,我忽然僵住,而夕姑姑扶我的手似乎也僵住了。
我们真的,听到了哭泣声。
破锣般的哑声号啕,以及噎于喉中的破碎呜咽,提醒着我们那哭声,出自于口不能言的李叔和李婶。
当所有人都离去时,只他们两个忠仆,依旧伴在宇文清身侧。
我甩开夕姑姑的手,猛地冲进了房。
宇文清静静卧于床上,神色宁谧,脸色苍白,唇色浅淡,浓黑的睫深深覆住下眼睑,似随时会眨动,扑闪着澄澈宁和的眸子,温柔向我凝望;垂顺的漆黑发丝被风轻轻吹起,一缕一缕,温软地拂动着。
“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