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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世界市场背景下的诸多新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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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之后,西方国家陆续开始实行金本位,主动储备黄金,世界市场上白银的供给开始过剩,白银便更大量地流入银本位的大清,带来了大清经济的繁荣。第二次鸦片战争之后,一方面大清更加开放了经济,国际贸易规模进一步加大,同时英国人开始主导大清的海关,关税征收效率大幅提升,大清的财政状况极大改善。而由于黄金相对于白银比价不断上升,相当于大清货币在不断贬值,一方面刺激出口,另一方面使得西方国家到大清来投资变得相当有利可图,所有这一切的合力,方使得洋务运动欣欣向荣地搞了起来。

这个过程中,东邻的日本由于其白银供给可以自行掌控,所以经济活动未受国际贵金属市场的严重影响。但是,它发现自己无法与经济复苏的大清在海外贸易方面竞争。江户时代在长崎控制出岛贸易的海外中国商人,是数世纪以来所形成的环中国海庞大华人移民网络的一部分,在相当程度上垄断了进入中国市场以及南洋市场的路径。日本商人完全无法与其进行竞争,它力图扩大与大清的商业关系这一尝试不断失败,最终日本不得不选择工业化的道路,以便和大清形成差异化竞争。spanclass=”mark”title=”[日]滨下武志:《中国、东亚与全球经济:区域和历史的视角》,王玉茹、赵劲松、张玮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9年,第30—31页。”而大清则陶醉在其拥有高度比较优势的茶叶和生丝产业的发展。这使得近代的中日两国逐渐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从这几个简单的例子当中可以看到,大清的经济活动已经完全地成为世界市场的一部分了。而国家的财政依托于经济,政策执行能力则依托于财政。这种连锁逻辑,使得脱离开世界市场与世界政治来讨论大清的问题,变得极为隔靴搔痒。

spanclass=”bold”二、新的知识与新的人才

spanclass=”bold”新的秩序观与对新机构的需求

1840年的鸦片战争通常被视作中国近代历史的开端,但实际上,当时的中国并未因为此战而睁眼看世界,战争仍然被放置在传统的秩序观念下来理解。大清曾本能地将东南海疆问题与西北边疆问题做近似处理,这从其用人可以看出来。比如,出身宗室的奕经,西征喀什噶尔回来不久,就被派去宁波打鸦片战争;在喀什噶尔生擒和卓张格尔的将军杨芳,比奕经更早地被派赴广州抵御英人;林则徐在两广总督任上失败,则被贬赴伊犁充军,嗣后太平天国在广西起事,林则徐又从西北被调回东南。在这种视野下,海洋与陆地的区别是不存在的,西洋、南洋与中亚的区别也是不存在的;英夷不过是需要被怀柔的远人,夷狄不知礼义,唯利是图,朝廷赐其通商权利是怀柔的需要,而无法有效处理夷狄事务的封疆大吏则应接受惩罚。

这样一种对于世界秩序的想象,使得大清无法真正理解《南京条约》的意涵,也没打算拿它当回事,更无法理解英法所提出的修约要求。英法则无法理解大清的天下-帝国观念,无法理解大清的关切。spanclass=”mark”title=”这样一种争执实际上在第一次鸦片战争前就已发生。一个象征性的事件是,英国在赢得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最先摆在中英谈判桌上的要求之一就是禁止清政府在官方用语中使用“夷”这个字,以及其他若干用于表示对手方的贬低性字词也不得使用。若干年后中英签订《天津条约》,这一条被英国人成功写进了条约当中。英国与大清的相关争论,参见[美]刘禾《帝国的话语政治:从近代中西冲突看现代世界秩序的形成》,杨立华等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9年,第38—73页。”这直接引发了第二次鸦片战争,皇帝避居承德,北京沦陷;在各种彼此不理解当中,战争成了解决争议的终极手段。

战后的和谈进程却让大清官员大开眼界。在历史上,国都沦丧很多时候就意味着亡国之祸。但是未料英法两国并不以灭亡大清为目的,只是希望通过武力压服大清,使其不得不接受英法所主张的规则秩序;一旦依照他们的要求签订了条约,两国居然会依约退兵。两国的军队在圆明园确实发生了抢劫活动,但是抢劫本身居然也是有规则的。spanclass=”mark”title=”英国当局在处理军事抢掠及对军队秩序和纪律构成威胁这一问题上有着丰富经验,从这些经验中产生出一系列的议会法和军队法,构建了一整套将劫掠品转化为合法的征服成果的程序。这些法律的基本观念是:如果不许诺对抢掠品进行平均分配,军队就会变成没有纪律约束的乌合之众;为了能够平均分配,抢掠品本身又必须化作可被分配的合法财产,于是需要有一整套的规则将抢掠品从法律之外的状态纳入法律状态。规则可以把劫掠过程所带来的破坏xìng • yù望,转化为与法律、私有财产和有序商业构成的道德秩序相吻合的活动。到第二次鸦片战争时,这些规则已经积淀在英国士兵的行为中。从受害者角度而言,这些规则并不能使得劫掠行为正当化;但从另一角度来说,这些规则孕育着新秩序的出现,因此是值得人们(包括受害者在内)认真对待与思考的。关于这一系列规则及其具体表现,参见[美]何伟亚《英国的课业:19世纪中国的帝国主义教程》,刘天路、邓红风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3年,第70—78页。”一种闻所未闻的国际条约体系从此进入了大清官员的视野当中。“从前被认为是屈辱的条约现在变成了一种用来确定最大让步底线的有用工具,超过这条底线,中国就不予同意,而洋人在法律上也不得逾越这条底线。”spanclass=”mark”title=”[美]徐中约:《中国近代史》上册,计秋枫、朱庆葆译,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2002年,第249页。”洋务从此成为大清用以应对世界、重构自身的必须。

为了应对洋务,传统的军机处加六部、理藩院的制度架构完全不敷使用,一系列新机构必须要设立了。先是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它与礼部、理藩院等过往处理帝国与外部关系的机构有着一些根本差异。礼部用来处理周边的朝贡国与帝国的关系,理藩院则是大清的独有机构,历史上可以类比的只有大元的宣政院,是用来处理帝国与内亚地区蒙藏等诸多藩部的关系的,对俄罗斯关系也在相当长的时间内被放置在理藩院下面来处理,与西洋诸国的关系原本也是由这两部门来管理的。礼部和理藩院的一个基本原则,便是作为天下共主的帝国与其他的附属国家乃至蛮夷之间的上下等级关系;而总理衙门的基本原则,则是帝国与对手国之间完全平等的关系。一种双层外交秩序于是建立起来,大清与西方之间是条约体系下的平等关系,大清与周边藩属国是朝贡体系下的等级关系,藩属国与外部世界的联系原则上来说必须通过大清为中介。如此一来,一种被包裹在条约体系之中的“天下”秩序,仍可má • zuì国人的想象,聊以zì • wèi,大清仍是“天下共主”。直到甲午一役,将大清的“天下”秩序彻底打碎,má • zuì性的臆想才被颠覆掉。

接下来是南洋大臣和北洋大臣的设立,这两位大臣分别由两江总督和直隶总督兼任,管理各自辖区内的口岸通商问题。即便是成立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清皇帝仍然是在想法避免与外国使节直接接触,要在可能的范围内将外交事务还原为一种商务事务,这样就可以假装当年的广州一口通商的状态没有发生本质变化,洋人便无须进京面圣,只要在南洋大臣和北洋大臣的府衙当中便把问题解决了。如此一来,帝国的外交体系便转化为北京的总理衙门体系与主管通商的上海体系(取代了《南京条约》之前的广州体系)。帝国的外交事务开始破碎化。spanclass=”mark”title=”参见[日]川岛真《中国近代外交的形成》,田建国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第148—153页。”

第三个重要的机构是海关总税务司。这是由太平天国时期上海租界内的西方商人自发组织起来的一个税收机构,在平乱后便转化为大清的一个官设机构,并雇用英国人赫德(早期曾是李泰国)担任总税务司。赫德工作极其认真负责,通过他的工作,帝国的财政状况极大地好转,带来了“同光中兴”所必需的物质基础。

第四个机构是同文馆。帝国官员意识到翻译能力对于办理洋务的重要性,以及为了“师夷长技以制夷”,学习西方的技术和法律的需要。同文馆的设置正是为了达成这一目的。

spanclass=”bold”对于新知识的需求

洋务派官员们很快发现,西方人之所以有坚船利炮,是因为其背后还有一整套的知识体系,倘无此体系,即便有了坚船利炮也不会用。所以奕?、文祥奏请于同文馆增设天文算学馆。但是此一建议引起了保守派的强烈攻击,当世理学大师倭仁因此提出其著名的说法:“窃闻立国之道,尚礼义不尚权谋;根本之图,在人心不在技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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