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陈昀倏尔停下脚步,静静道:“你去院外等着吧。”
“大人……”
陈昀只摆了摆手,离那门口还有数步距离,他却已放缓了脚步,一颗心却跳快了些许。那种感觉,和在战场上遇敌截然不同,这是他全然无法控制的节奏——这小丫头,真的回来了么?
他的手指扣在门上,终于还是推门而入。
一脚踏进的刹那,陈昀便知道,不会是别人,一定是她。
那是一种幽浮在空气中的暗香,甜谧而祥静,他将她揽在怀里的时候便闻到过。此刻更深露重,于一室寂静中,痒痒的熏着他的鼻尖,突如其来的,将他心中那骤急的节奏舒缓下来了。
陈昀走至床边,光线很暗,可他目光清亮如水,映照着床榻上无暇的睡颜,这几日心中抽紧的褶皱处,也慢慢的绽开了。
她如瀑的长发披在枕间,侧脸向外,下颌却没有之前的柔和圆润了,尖俏俏的清减了许多。
他凝视她良久,舍不得将目光移开。
这在外游荡的近两个月,居然去了真烈?吃苦了么?遇上歹人没有?
纵然满腹疑问,可却不忍心将她叫起来。他无声的叹口气,俯身,轻柔的触上她的脸颊——掌心的温度让谢绿筱十分舒服的蹭了蹭,然后喃喃的喊了个名字。
乍起晚风,吱呀声中将窗推开一丝开裂。月光如同绸缎,优雅而华润的从那似缝隙中流淌进来。
陈昀有片刻的失神。
真烈,汴梁路,颍州。
阿思钵环视麾下的前线将领,其中泰半已经换上了自己熟悉的面孔,大多是从青冥军中一手提拔而起的,目光中闪烁着和自己相似的桀骜与锐气。他目光一转,又落到角落的那几个男子身上。驻守汴梁路的十万大军中,有近三万人是越人,自有原来的越人将领统帅。这些将领站在同僚之间,便是军衔一样,也免不了有几分瑟缩。此刻他们在帐内的阴影中,确有些不起眼。
“我真烈的水师,是何人在操练?”阿思钵面无表情问道。
有一虬髯大汉跨出了一步。
“当年真烈南下,为何只将越朝赶到了淮水以南,没有再拓宽疆土?”
那人吞咽了口水,不得不答:“越人恃着淮水,我军又不习水性,便在这里被阻。”
“你们倒是知晓!”阿思钵目光从那人身上移开,声音中含着淡淡的冷意,“这数十年过去,为何丝毫进展也无?也无怪前些日子会被越军歼了一仗。”
一时间无人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