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胆包天_第47章
猴崽子一边上车一边回头给我一个“收到”的手势。
我回头腻歪地盯着朱崇柏,“表哥,你跟小烨也去那车呗,正好我跟我男朋友一车。”
话说出口,我就有点冒汗,忒不知耻了,大老爷们还在这卖弄地说什么男朋友。可是你还真别说,就因为这圈子人人都知道我跟靳昶这点事了,所以能大大方方说出口,也就是这个大大方方说出口的瞬间,我才体会到“能说”有多爽。
表哥根本没在意,坐到驾驶位置去,越发直抒胸臆,“破人姻缘的事我最爱干了,你们最好趁早散了我才高兴。”
其他人也没什么反应,连靳昶居然特么得都没反应,好像对于我来说,亲口承认跟靳昶的关系,这石破天惊的一瞬间,对于他们来说却稀松平常得紧。
我只好跟着上车坐在后面,上车的这几个简单动作提醒了我现在体力不支,我萎顿在座位上,脑子却在进行着宇宙大爆炸似的活跃,不知不觉想入非非。想着如果换一个世态,如果这事“能说”,我把靳昶领回家去,我爹妈发现我这么不成人的混子居然白白捡了那么好一媳妇,他们一定欣慰得老泪纵横,谢家终于有人能当家了。
我倚在车窗上看着外头西北粗犷单调的风景,虽然我生在北方,对北疆不该有太多稀奇的感觉,但是这里的辽阔还是看得我满目豪情,带了一些错置的熟悉感。想象着一千年前如果我就来过这里,那时骑着骏马,跨着弯刀,白桦林边红裙的姑娘旋转起舞,面上的红纱被风撩开一角,露出倾国容颜……怪不得自驾游都爱选这儿。这时候朱崇柏就开始唱歌,苍凉嗓音婉转准确地唱出来,“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一些,停靠在八楼的二路车站……”
骏马弯刀红裙姑娘全都被八楼的二路车带得烟消云散,我虽然虚弱可还有心力抬脚踹在朱崇柏的椅子上,“你妹,能不能不唱城乡结合部人民的手机铃声。”
朱崇柏放声大笑,有三分妩媚的面孔居然狂放不羁,我突然意识到朱崇柏并没有我以为的那么百无一是。我瞥了一眼靳昶,他沉默地坐着,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见,跟朱崇柏的风格完全地相反,只要在人前,靳昶就会包裹的密不透风,即使朱崇柏之于他也实在不能说是外人。不过我很少有这样的机会看着靳昶,我跟靳昶的关系决定我们几乎只能在极度私密的空间里相处,我突然觉得“我们的朋友”很重要,虽然这几个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朱崇柏笑着从后视镜里看着靳昶,“你还记得这首歌响在大街小巷的时候,咱们干的事吗?”
我连忙又转头去看靳昶,他居然转头看向了窗外,我都没逮着脸。也不知道他们当年干过什么事,一直安静地像块石头的小烨终于有了个动作,转头看着朱崇柏。朱崇柏笑笑,跟小烨解释,“就是不要脸的少年会干的那些事,但不是你想的那种事——我跟他没上过床。我现在也没惦记他,他们俩不要脸地亲成那个德行我都眼见为实了,当年我就没跟他成功上床,现在更没机会在他们之间横插一脚了——是吧,靳昶?”
我听出来他是在说给靳昶听,不过靳昶没有回应。
“我知道你生气。好吧,苗苗,我跟你道歉,那天的事,下不为例。”
我一惊,想不到朱崇柏居然跟我道歉,我刚要说话就听见靳昶说,“你居然还知道当年干的蠢事是少年往事,我还以为你一直困在少年里,从来没想过当个男人。”
靳昶的话太严厉了,朱崇柏也居然没有回嘴,我依稀感觉到他们当年的相处模式。朱崇柏始终没谱,掌舵的人是靳昶。
车里一阵压抑,我顶不住压抑,先破了壳,“嘿嘿,算了,表哥,我原谅你。”
我只不过说了一句普通的话而已,车里却好像突然发生了一场爆炸一样,连小烨都一个大转身回头看我,靳昶也转头盯着我,朱崇柏“噗嗤”一声喷出来,“靳昶,你听见我表弟说什么了没有?虽然我有点不成人,但是明显只有我跟你这么觉得,光是这车里四个人对我的看法就二比二平了,那只能说明我存在争议而已,更何况坐在车右边的那两个明显比咱们俩有分量。”
我小心地看着靳昶,朝他笑笑,他气得叹气,“记住了,不许跟他说话。”
我“嗯嗯”了两声,车里又静了下来。朱崇柏放下了车窗让北疆粗犷的风吹进车里,他的嗓子很好,在西北的天空下一首接一首地唱着那些苍凉婉转的本地民谣,度假的散漫和离世感渐渐就被他唱出来了。
当我们遥遥地开始看到雅丹地貌特征的时候,他的歌也越来越不靠谱,“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老流氓,他戴着他那神奇的面具,调戏天下所有的好姑娘。”
第6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