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一年将尽夜
后来的事情证明了他作为一个孩子,实在是太天真了,楚飞扬靠在山庄的一处院墙下,对着黑暗的四周无声的冷笑。那天的一切,真实的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他越是想要忘记,却偏偏就记得越清楚。
那天明月山庄的主人楚景天,带着他惟一的儿子来到了刑堂,那天,楚飞扬几乎尝便了这里所有的刑具,在那个没有月亮的晚上,楚飞扬第一次发觉,父亲眼中那几乎不可遏制的杀气,那不是一个父亲看惟一儿子的眼神,那不是。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呢?楚飞扬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头,在他昏迷的那段时间里,记忆生平绝无仅有的一次留下了空白,反正是自己没有死就是了。
真正醒来已经是几天后的深夜了,在那几天当中,偶尔的清醒都是短暂的,在这不多的清醒时刻,楚飞扬记住了母亲的哭泣,母亲在他的床边哀哀的哭着,嘴里只是反复的在说:“我可怜的孩子,你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呢?为什么要来受苦呢?真是冤孽呀!”
在这几天当中,还发生了一件对楚飞扬来说,影响深远的事情,就是他的母亲,在那夜的哭泣之后,神秘的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的母亲去了那里,或许有人是知道的,只是他们不肯告诉他罢了,总之,那以后的一十七年中,他再也没见过她。母亲从他的生命中,彻底的消失了。
伤愈之后,父亲对他的态度又变得和很从前一样了,在练功的方面,督促的很严厉,其他的方面,倒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他对父亲,看起来也和过去没有不同,恭顺而且更加谨慎,父亲的每一个要求,他都会尽全力做到最好。时间就这样一天天、一年年的过去了,只有午夜梦回的时候,父亲盯着他的那充满杀气的血红的眼眸,母亲泪雨中的声声“冤孽”,每每让他在睡梦中惊醒。
十年的光阴就这么弹指间过去了,这期间,楚景天从各地寻回了许多孩童,开始培训明月山庄的新生力量,楚飞扬也在一天天的长大。他早已经不再是那个依赖母亲、只会哭泣的小孩子了,刑堂的一夜,似乎在瞬间剥去了他的全部童年,他开始在加紧练功的同时,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遭的一切,有好多次,练功时不经意的转身,他都能看到父亲那双冰冷的,透着寒意的眸子,虽然那肃杀之气在他转身的瞬间就消失不见了,但楚飞扬却很肯定它们的存在,一个父亲,对自己的儿子,这样的目光,真不是一个有趣就能够形容的。不过无所谓了,既然是游戏,就该遵照规则,继续玩下去,这样才不至于让设计游戏的人太过失望,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