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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笃定了。”
“这些书呆子,自诩风流名士,却只知道耍嘴皮子!”董原嘴里十分的不客气,语气却也有些无可奈何,他只是维扬知府,左右不了朝中政局,再说他就是在奢家归降一事上跟他人意见不合,才给一脚踢到维扬来的。
书呆子?丁知儒眼睛乜斜着看向堤外的画堤,西溪学社哪里只是一群耍嘴舌工夫的书呆子那么简单?又心想奢家归附,封侯割地,手里还将保留近万精兵,再加入外围的东海盗势力,算是一方诸侯了,始终是朝廷东南方向的隐患;只是朝廷在北方跟东胡人的战局吃重,朝中急欲从东南抽调精兵强将加强北方的防线,接受奢家的请降也是题中之义;当然,当中也并非没有防李卓养兵自重的心思。最为重要的原因就是近十年来,为扫平东闽奢家的叛乱,军资兵晌耗银数以千万计,使得朝中钱晌支应更加的捉襟见肘。
丁知儒见董原眼睛看向自己,又不想接他与高宗庭的话题,便笑着说其他事:“苏湄过白沙县,见水患严重、灾民可怜,从维扬回来就将船停在河堤外献艺,县里有钱人可以上船听琴听歌戏,所得的钱物都捐给救济灾民所用;杜荣也凑兴致,允诺苏湄在白沙献艺十日,他便捐银千两——这已经是第八天了……”见董原望着传琴画舫的方向,讨好道,“府君若有听琴的雅兴,我可派人将苏湄姑娘请上岸来以助酒兴。”
董原摇头道:“灾民遍野,我等在高堂雅室饮酒听琴,成什么体统?”
丁知儒见董原神色并不坚决,说道:“我实有别的心思,望府君不要见怪;我实则想恳请府君嘉奖苏湄的赈灾义举……”见董原没有吭声就掉头跟高宗庭先下山而去,想来是接受了自己的这个委宛说法,心里一笑:漂亮的美人儿谁不喜欢?看见一名皂衣衙差站在不远处,招手让他过来,一边跟着董原往城里走,一边吩咐衙差去请苏湄晚宴上陪酒助兴。
皂衣衙差是个宽眉眯眼的矮胖汉子,他领了差遣,下山朝河堤走过来。
原先的渡口早就给河水淹没,江堤外用打进河滩的立柱跟平铺的松木搭了一座简易码头,这时候也有小半浸在水里。画舫船体高大,白水河的水位上涨之后,船舷要高过松木码头一大截;皂衣衙差走过来站在码头上都冒不出头来。船头的梯子收了回去,皂衣衙差看不见船头的情形,又不想狼狈的爬上去,指着边上一艘乌蓬船,让船家将船撑过来;乌蓬船比码头高一截,又比画舫矮一截,从乌蓬船借下脚,总比四脚并用的爬上画舫强。
皂衣衙差刚跳上乌蓬船头,一个青衣小厮从船舱里钻进来,两人差点撞上。皂衣衙差吓了一跳,骂道:“做鬼啊,突然窜出来……你家那个废物少爷死而复活,把请来的殓婆都吓瘫在床,狗日的,你还想要吓死爷不成?”
正文第二章梦里梦外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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皂衣衙差站到乌蓬船上,抬头能看到画舫船头的甲板,除了四五船工懒散的坐在船头的搭蓬下抽旱烟,看不到其他人。他不想搭理画舫聘请的这些船工,听见船舱里有人断断续续的在调琴,他朝里面喊道,“小蛮姑娘,小蛮姑娘,能方便请苏小姐说话?”
画舫的花窗打开,露出一张白莹如玉的小脸来,看着皂衣衙差站在乌蓬船上喊话,没有说话,倒是个年约五十的清瘦老者从后面绕到船头来,先看了看天,见雨收了,才问皂衣衙差:“郑十爷寻苏姑娘有什么话说?”
“傅爷挤兑我呢?”皂衣衙差拱拱手,他姓郑、名十,别人唤他郑十爷,他也坦然受之,眼前这清瘦老者傅青河是画舫礼聘的护卫,苏湄刚在这河堤外停船时,郑十亲眼看见县里十多名地痞流氓上船闹事给他两个徒弟三拳两脚打踢下河去。这两天县里都传闻傅青河在江宁是有名的武师,原先还在江宁城还经营一家武馆,因故破落了,带着几个徒弟在娼门寄食当了护卫。
郑十心想开biǎo • zǐ行的还真会做派,白沙县的贱户可没有娼籍、乐籍之分,在他看来,苏湄名气再大,与县里文昌坊的明妓暗娼没有什么分别,偏偏那些当官的好这种调调,他在傅青河面前不敢托大,只说道,“府君董原大人正在县中,对苏小姐的义举甚是……甚…就是那个服气,有意办桌宴席酬……相谢,断不是只请苏姑娘过去陪花酒的。”郑十努力将丁知儒文绉绉的原话复述出来,只是下山上堤这会儿就忘掉一些,自觉得话说得干巴巴的,临了又加了一句将丁知儒的本意漏露出来。眼睛往舱室瞟去,花窗里有青翠衣影飘过,却看不见人脸,心里想着白沙县的头牌红翠过夜费喊到天也不过二两银子,上船听这娘们弹弹琴唱唱小曲,倒抵睡红翠五夜了,真是从江宁大城来的人,不简单。
“烦请郑十爷稍等片刻,苏姑娘在收拾琴具,”傅青河眉头微蹙,又不能过分得罪本地官员,先将郑十晾在一边,转头又问站在乌蓬船头的青衣小厮,“你家林公子身体怎样了?”
“身体倒是无碍了,只是整天坐在那里发呆,像是丢了魂,也不出来见人……”青衣小厮漫不经心的回道,语气里对所谓的林公子也没有十分的尊敬,还流露出些厌烦的神态来。
傅青河笑了笑,说道:“你求郑十爷到城里看看有没有能收惊的郎中,害林公子这样,苏姑娘也十分的过意不去……”
“他自己要落水里去,关苏姑娘什么事,这两天还幸亏苏姑娘帮衬……”青衣小厮说道,又问船头帮着煎药的船家,“药煎好没?”忍不住抱怨起来,“幸亏没死,也保诺他能平平安安回去,我就算是交了差事,不然我回去少不得给剥层皮下来。”
这三人嘴里所说的林公子正坐在乌蓬船舱里——船舱狭小,光线昏暗,他的脸色略有些苍白,是二十刚出头的青年书生。
他是东阳府石梁县大族林家的子弟林缚,初秋赶到留京江宁参加乡试,放榜时虽说勉强挤入榜尾,却也是整个江东三千参考士子里的幸运儿。他这样的幸远儿,江东十一府八十六县三年也就只有一百五十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