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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话说回来,本这个角色却又比较单一,他内心的苦涩和孤独并没有太多的层次和细节,就好像是一艘不断下沉的破船般,除了下沉还是下沉,痛到极致的绝望贯穿始终,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整个角色的个性并不丰满,仅仅只是将一种情绪发挥到极致。
所以,角色的发挥空间显然也比较有限,这与雨果的想法又有些冲突。不是说这个角色挑战难度不够大,只是不适合雨果现在的情况。
在经历了无名氏这个角色的体验之后,雨果现在需要一个更加广阔、更加深刻、更加丰富的角色去摸索,在实践过程中一点一点探索全新的表演方式和技巧,以试图打破那一层演技壁垒,窥探全新的表演领域。
显然,本和无名氏一样,都是相对而言发挥空间比较局限的角色,甚至于比起无名氏来说,本还会更加局限一点。
如果站在这个角度来说,“死囚漫步”的马修会是更加合适的选择。
正如蒂姆所说,马修这个角色其实很复杂,他出自单亲家庭,他十分孝顺母亲、爱护三个弟弟,家人是他内心最大依靠,他甚至因为担心母亲会崩溃而拒绝让母亲出庭为自己作证,但他却不愿意将这些情绪表达出来,只是用暴躁和不耐烦遮掩自己的内心;他是一个小混混,一直都在作奸犯科地小打小闹,但他内心却十分胆小、软弱,他因为不敢反抗同伴,而参与了强。奸,他因为不敢拒绝同伴,而枪杀了情侣之中的男孩;他对这个社会充满了怨恨,他认为有钱人主宰了这个世界,发生在他身上所有的不公平都是来自于社会的压迫,但他却不敢去反抗这个社会,只能把自己的怒火宣泄在比他更加弱小的人身上;他没有任何信仰,他甚至敢嘲弄圣经和耶稣,但他却将最后的所有希望寄托在了一名修女身上……
在“死囚漫步”的故事里,蒂姆并没有用大量的镜头去展现马修内心的错杂,他也没有用同情的视角去为马修辩解,他更多是把视角集中在马修和修女的交谈之中,集中精力将马修内心的挣扎和转变呈现出来。蒂姆甚至于没有对法庭审判给予太多的笔墨,更多是将马修这个人物的错杂深刻地勾勒出来。
这一切就使得马修对演员的要求很高,因为演员必须在有限的篇幅里将马修内心的层次展现出来,这才会有说服力。正如蒂姆说服雨果时所说,他希望找一个足够内敛却也足够细腻的演员来展现出角色的层次感。
毫无疑问,马修这个角色是雨果目前接触到所有角色之中最错杂的。
虽然说“辛德勒的名单”里的阿蒙·戈斯也十分复杂,但阿蒙的个性之后却有历史背景,整个环境的压迫之下造就了阿蒙的性格,就连阿蒙的挣扎和反抗都只是宛若烟花一般,划过夜空之中没有来得及驱散黑暗,就直接熄灭了。
而马修身上折射的却是整个现代社会的问题,这些问题是存在争议的,但却没有一个准确答案,比如罪犯是否值得怜悯,比如量刑标准应该如何把握,比如死刑是否应该废除,比如金钱万能的思想是否在侵蚀法律,比如死刑犯是否是上帝拯救的对象,比如受害者家属的愤怒和偏激是否应该纵容……
这些问题不像阿蒙·戈斯身后的二战背景,这些都是没有答案的问题。可是,蒂姆却不打算给出他的答案和解释,他在电影里对这些问题都没有进行解答,他的客观立场就决定了演员必须依靠自己的表演将问题呈现出来,然后让观众在观看电影结束之后,得出自己的答案。
马修真的那么可怜吗?马修的自我救赎足够真实吗?马修的告白足够顺理成章吗?马修和修女的互动有说服力吗?马修这样一个shā • rén犯真的值得同情吗?围绕着马修展开的故事真的有说服力吗?
这也就使得马修这个角色的表演难度直线上升。
可是话说回来,雨果仔细研究过“死囚漫步”的剧本之后,他也意识到,马修这个角色和阿蒙·戈斯、无名氏还是有一些相似之处的,不是因为这三个角色都是shā • rén犯,而是因为这三个shā • rén犯都没有那么简单,他们背后都隐藏着属于自己的故事,他们不是简单的脸谱。
马修其实和阿蒙一样内心有挣扎,但马修的挣扎更加复杂;马修其实和无名氏一样都是没有信仰——或者是说对信仰进行畸形解读的,但马修最终选择了自我救赎;马修其实和阿蒙、无名氏一样,外表的欺骗性都有反差,但马修内心深处却是善良的,这与阿蒙、无名氏有本质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