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防不胜防

总督衙门的公文当然是真的，假的是日期。

当江西东路明军进入衢州的消息传到杭州府，杭州守军就开始整军备战，因此这些天李成栋部几乎天天都往仓库跑，领取各种军需物资，总督衙门的相关公文有的是。

挑一份合适的令书吏添上两笔，眨眼间变成了今日才签发的公文，写完后在火上稍稍烤一下，等字迹干就可以冒充了。

事情没这般简单。

问题在于新旧字迹的颜色不一样，即便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兵卒也看得出来，想瞒过老练的书吏是不可能的事。

因此伪造的书吏在磨墨的时候添加了姜汁水，如此烤干之后添加笔画的字迹看上去与前些天的几乎没什么两样，除非仓库那检验的书吏对着阳光细细辨认，纪军需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另一个问题是张存仁的闽浙总督大印。

不管笔墨的字迹如何，大印是油墨领取时才会盖章肯定是新鲜的，这得费一点功夫。

用细的硬狼毫笔沾了油墨顺着大印字迹的中间部分涂描，这会儿讲究笔力，得随着大印字迹的粗细注意下笔的轻重，讲究的是一气呵成，完事后把公文对折摆放在案桌上，用棉布包着铁尺不轻不重拍一下，让描上去的油墨朝两侧散开。

拿起公文，一个大印变成了一浓一淡两个，红红的大印看着鲜艳得很。

还有一个破绽。

由于时间紧迫，添加的笔画烤干之后依然会残留一丝姜汁气味，衙门里面的老吏一闻就知道公文上做了手脚。

当仓库边上的便门打开，前来检验的小吏跨步走出来的时候，纪军需掏出一颗东西塞进嘴巴使劲咀嚼起来，等那小吏走到近前眼睛一闭眼咽了下去。

“刘书吏。咱们三天两头打交道，查千户咋疑神疑鬼的？”

纪军需说着递上公文，哪知道对面的刘书吏一皱眉头偏过半个脑袋躲开他的嘴气，并没有接他的公文。

“纪大人。你咋满嘴巴的大蒜味儿？”

“甭提了。昨儿吃坏了肚子，今天看样子明军要攻城忙得很，没工夫熬药只好嚼大蒜子先压住。”

“唉。大军返回顺天府，苦的是咱们这些人那。”

“这是老天爷给的命。”

纪军需说完再次递上公文，刘书吏接过的时候手中感觉到一点分量，估摸着得有二两多银子，于是对纪军需点点头开始查验。

的确是总督府签发的公文，看墨迹应该是总督衙门前些天就准备好的那一批，大印是刚刚才盖上去的，领取的书吏或许是时间紧为了赶路折了一下，另一边也给沾上了。

“公文乃是总府衙门签发的无疑，请纪大人随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