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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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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勇嘿嘿一笑,挠头不言。

“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楼喻淡淡瞥他一眼。

蒋勇连忙摇头:“是怕污了殿下的耳朵。”

能污耳朵的事,必定非同凡响!

楼喻兴致大增:“你尽管说。”

蒋勇得令,只好凑近压低声音道:“咱们套了他麻袋,揍了他一顿。”

楼喻:“……就这?”

“他当着咱们的面尿了裤子,哭得可惨了。”

“……”

这也不算污吧?他还以为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儿呢!

白期待一场!

“既如此,你们都收敛些,明日寿宴之后,或许有场硬仗要打。”

楼喻语重心长。

“属下明白!”

同蒋勇分别后,楼喻便往药材铺走去。

“殿下,您真要买补品啊?”冯二笔问。

楼喻“嗯”了一声,忽然道:“吓得尿裤子,是很污浊的事吗?”

冯二笔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倒是霍延开口:“是因他们敬慕你。”

便不愿任何腌臜事污染楼喻耳朵。

楼喻恍然大悟,是因为有滤镜。

就像纸片人不会上厕所一样。

冯二笔回过神来,笑嘻嘻道:“殿下仙姿玉质,雪胎梅骨,大家都尊敬崇拜您呢。”

楼喻失笑,这二笔拍马屁的功夫倒是“日新月异”。

三人挑了些药材,悠然自得地往侯府走。

“喻世子请留步。”身后传来一道清朗之声。

楼喻脚步都没停,继续往前走。

身后几人迅速上前,转到他身前,拦住三人。

楼喻扇尖抵着下巴,好奇问:“今日你们茶楼抛盏一事,本世子还没找你们算账呢,现在却自己跑来找骂?”

“霍延不是抛回来了吗!”一个绿衣少年愤愤道。

楼喻沉了面色:“敢情是本世子对不住你了?”

“你怎么变了这么多?”绿衣少年嘀咕。

楼喻:“好狗不挡道。”

“……”

绿衣少年气道:“楼喻,你别太过分了!想当初你还被人压在泥地里不能翻身呢!你如今这般轻狂,小心晚上睡不安稳!”

楼喻怔愣住。

冯二笔在旁要气炸了,这他娘的在往殿下伤口上戳刀子啊!

霍延眉眼低垂,看不清神色。

“你放肆!”冯二笔怒目圆睁,“竟敢直呼殿下名讳!”

绿衣少年还欲说话,一直旁观的月白少年将他拦住。

月白少年容貌俊朗,眉目疏阔,举手投足倒有几分君子之风。

“在下范玉笙,久仰殿下大名。”

听这声音,正是方才让他“留步”之人。

楼喻打量他几眼,不耐烦道:“有何贵干?”

“今日茶楼一事,确实是我等之过,范某欲向殿下赔个不是,可否请殿下共饮?”

范玉笙风姿儒雅,目光真诚,倒是让人不好拒绝。

“不必,”楼喻看向绿衣少年,“四年前折辱之仇,我还没忘。”

绿衣少年昂着脖子:“我又没动手!”

楼喻又指其余少年:“那他们呢?”

“自然也没有!”

最多开口嘲讽了几句。

楼喻:“哦。”

绿衣少年反应过来,“你不会不记得当初是谁害的你吧!”

楼喻确实不记得那些人的脸了。

他道:“长那么丑,谁分得清是谁。”

几人:“……”

范玉笙再次噗笑出声:“殿下,不妨今日一并赔了吧。”

“天色不早,我还得回侯府。”

楼喻拒绝,径直绕过几人。

“霍二郎。”

范玉笙忽然开口:“可知两位夫人孤冢何处?”

霍延骤然驻足,眸色震颤。

楼喻也听见了,他转身道:“范公子,你既然要赔罪,便以此赔罪吧。”

“稀奇,真稀奇。”范玉笙低叹摇首,“世子待霍二郎,倒与传闻不同。”

楼喻大言不惭:“他是我的人,我待他好一些,又如何?”

如此直言,倒让范玉笙有些惊讶。

楼喻这般厚待一罪奴,就不怕引起那位猜忌?

楼喻知道他在想什么,倒也没想着为他解惑。

反正皇帝知晓他和霍延的“关系”,他可以暗地里苛待霍延,自然也可以明面上厚待霍延。

只要京城够乱,皇帝哪还顾得上他?

“既无诚意,便算了。”楼喻直接领着霍延和冯二笔离开。

范玉笙看着三人背影,皱眉道:“不应该啊。”

绿衣少年:“什么不应该?”

范玉笙沉默。

以霍延的骨气,为何会甘心跟在楼喻身边?还那般忠心地为他挡下茶楼杯盏?

太奇妙了。

若非霍延骨气尽失,便是这位庆王世子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使得霍延甘愿受其驱使,护其安危。

楼喻三人回侯府后,直奔谢茂的院子。

守在院外的杂役没拦住。

谢茂断了一条腿,又被皇帝下令禁足,只能躺在床上休养。

他卧在床上,越想越气,真恨不得将楼喻碎尸万段。

可爹和兄长都来劝他,让他暂时忍耐,等陛下大事成了,再找楼喻算账不迟。

谢茂已知轻重,只能在床上苦闷度日。

院中忽然传来喧哗声,他正心烦意乱,便怒吼一声:“都吵什么?给本少爷闭嘴!”

“哎呀,二郎好大的火气啊。”

楼喻笑着踏进来,满脸真挚道:“好在我买了些凝神静气的药材,可以降降火。”

谢茂不搭他的腔,怒声斥责仆役:“大夫都说了让我静养!谁都不能进来!你们都是怎么当差的!”

仆役立刻上前,欲将楼喻三人驱逐,却被霍延和冯二笔拦住。

楼喻叹道:“我好心来看你,你却……罢了,看在你断腿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谢茂太阳穴一鼓一鼓,鬓边青筋暴起。

“二郎,我还不知道你的腿如何了,大夫到底怎么说?”

楼喻慢条斯理的关切,落在谢茂耳中,不啻于魔音贯耳。

他实在忍无可忍,气急败坏道:“滚出去!滚出去!”

楼喻:“……”

果然是年少气盛。

他顶着谢茂眸中的熊熊烈火,徐徐行至床边,弯腰状似替他捻被。

谢茂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你干什么!”

楼喻低声说了一句话。

谢茂仿佛遭受一记重锤,等反应过来,楼喻已转身出去。

他怒气冲天,嘶吼声响彻侯府。

“楼喻!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

楼喻的声音太小,除了离得近的谢茂,估计没人知道他说了什么。

但霍延耳力非凡,他听见了,眸中不禁显出几分惊讶。

世子殿下平素看似冰壑玉壶,未料竟会说出这种话。

三人在谢茂shā • rén般的吼叫声中,慢悠悠回到院子里。

冯二笔实在忍不住,问:“殿下同谢二郎说了什么?”

楼喻轻咳一声,“没什么,都洗洗睡吧。”

“殿下就告诉奴吧,要不然奴心里猫抓似的,晚上肯定睡不着。”冯二笔使出撒娇的本领。

楼喻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勉强开口:“我就是故意说他小。”

“什么小?”冯二笔没反应过来,“他本来就不大啊。”

才十六七岁,还年轻着呢。

霍延背过身,双肩微动。

他从小混迹军营,那些兵痞子经常口不遮拦,他都听习惯了,所以能立马听出楼喻在说荤话。

冯二笔则不然,没怎么接触过,就算知道府中杂役暗地里比大小,一时也没往那层面想。

楼喻噗嗤笑出来,拍拍他手臂:“去睡吧,明日还要入宫。”

皇帝要为贵妃贺寿,整个京城都热闹起来。

街头巷尾悬挂着喜庆的彩灯,俨然一副歌舞升平之景。

楼喻一大早起来,洗漱完毕后,开始穿戴世子冕服。

冕服对襟广袖,青衣华彩。腰上缠以玉扣,扣下缀两组金云龙纹玉佩,再贯以玉珠。玉佩留有金钩,钩悬赤、白、缥、绿四彩绶带。

足蹬白袜皂靴。

因未及冠,只将头发梳至脑后,纳入囊中,垂于背部。

仅仅是穿戴打扮,就耗费半个时辰,搞得楼喻昏昏欲睡。

藩王世子入宫,与侯府规格不同。

楼喻只能按下和大姐同行的心思,兀自乘坐藩王马车,前往宫门。

冯二笔和霍延不能入宫,在宫门前便被拦下。

“希望不会出什么事。”冯二笔蹲在马车旁,目送楼喻清瘦的背影,担忧地念叨。

霍延抱臂沉默以待。

楼喻穿过宫门,入目处玉楼金阁,桂殿兰宫,尽皆金碧辉煌、宏伟壮观。

遥望整个皇宫,只见飞檐反宇,蜂房水涡,玉台翠树,美不胜收。

因贺寿之事,皇宫上下张灯结彩,彩带飘扬,宫人们皆喜气洋洋、鱼贯出入,好一派太平盛世之象。

“阿喻!”身后传来少年哼哧的喘气声。

楼喻转身,面带笑容:“阿蔚。”

从沧州到京城,楼蔚历经惊险,若非楼喻暗中相助,他和阿大许是会死在路上。

他对楼喻是极为感,忽然低低一叹:

“诸位爱卿可知,如今大盛有多处流民叛乱?”

谢信立刻起身附和:“陛下可是忧心流民作乱,社稷不稳?”

“没错,”皇帝幽幽一叹,“据奏报,湖州、宁州叛军势大,两州知府平叛艰难,百姓水深火热,朕每每思及,便夜不能寐。”

“陛下用心良苦,用这吃食警醒臣等,微臣实在惭愧!”杜迁也起身感叹。

楼喻正撑着下巴看戏,察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斜眼去看,又是范玉笙。

范玉笙双眸不再带笑,反而忧色渐重,似乎对殿中情形并不看好。

作为忠义之臣,难道范玉笙不应该为皇帝鼓掌叫好吗?

怎会忧虑?

他移开目光,继续看谢信和杜迁上演双簧。

“陛下,”谢信忽道,“全国多处有叛军祸乱百姓,理应派兵镇压!”

楼喻观察了一下其余藩王、世子,发现大多都在看热闹,丝毫未察觉火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只有少数几个眉头轻蹙,欲言又止。

杜迁又道:“谢侯爷所言在理,然北方蛮族虎视眈眈,朝廷重兵皆固守边境,叛军人多势众,咱们又何来兵力?”

“广募兵马,有何不可?”

“厉兵秣马,劳民伤财,岂非让百姓更加怨声载道?”

“难道杜尚书打算坐视叛军猖狂?!”

“去岁旱灾、雪灾,眼下国库空虚,粒米束薪,谢侯爷打算如何征讨叛军?”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楼喻瞧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吃块豆腐解解饿。

“两位爱卿不必再争,都先坐下。”皇帝伸手向下压了压。

楼喻凝神坐直,重头戏要来了。

“诸位爱卿,叛军不能不镇压,但如何镇压尚需斟酌,若有想法,皆可畅所欲言。”

楼喻暗叹,皇帝先前任由世道混乱,就是为了这次的目的吧?

原书的视角落在霍延身上,没有具体描写贵妃贺寿一事。

只道庆王入京一趟,回来时腿骨断裂,站都站不起来。

而王府府兵似乎也被朝廷收编,不再以王府为尊。

于是,“庆王世子”的恐惧与愤怒,尽皆加诸于霍延身上,让霍延陷入更为黑暗的泥淖中。

此处主要表现“庆王世子”的残忍疯狂以及霍延的坚韧刚毅,至于庆王入京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但藩王兵权被削是肯定的。

皇帝暂时不会削藩,但会借机收回藩王的兵权,此举其实与削藩无异了。

下一刻,有人起身朗声道:

“陛下,臣有一策,无需新募兵马,也可集结数万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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